第67章(第1页)
夜红绫平静的嗓音就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情,淡漠而无情,“刺杀儿臣之前,他说既然三皇子得不到儿臣的兵权,那么不如制造机会让三皇子上战场,亲自掌兵权在手。”“一派胡言!”夜紫菱急切开口,“父皇,七姐说的不是真的,请父皇明察——”景帝抓起案上的茶盏砸了过去:“朕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茶盏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片,刺耳的声音钻入耳膜,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惊肉跳。夜紫菱惊惧地看着他,娇美的小脸刹那间褪尽了血色,恐惧自脚底蔓延至全身。“儿臣言尽于此,父皇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无所谓。”夜红绫嗓音淡淡,说完低头从袖子里取出一物,“儿臣方才回了一趟公主府,取来了虎符。”说着她走到案前,把虎符放在龙案上:“这是玄甲军的兵符,父皇请收回去。儿臣女儿之身,不适合战场,也不适合朝堂,至于说谋权篡位,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父皇若是愿意相信就赐死儿臣,若是不信,儿臣就此告退。”话落,她微微欠身行了礼,沉稳而淡漠的声音,连礼仪都不那么正式,似乎并没有把眼前这人真的当成君王敬畏。既没有诚惶诚恐的畏惧,也没有不符合她性情的谦恭。众所周知,皇族七公主夜红绫是个天生淡漠的女子,从会说话会走路开始,她就对谁都亲近不起来,这并非故意怠慢于谁,而是与生俱来的性情。皇帝深知她的脾气和性子,所以同样的态度放在别人身上是无礼,在夜红绫做来却似乎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妥。只是今日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虽同样冷漠疏离,却不知怎么的,就让人听出了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悲哀。是什么样的心情,让天生冷漠的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三年感情的投入却换来一个残酷的真相,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而是一直在利用她,甚至亲手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口,只为换来三皇子上战场的机会。她心里酸楚,不愿意说出这残酷的真相,只为给自己的感情留最后一份美好,却偏有人要撕开她的伤口,还在伤口上撒盐,甚至不惜恶毒地欲以阴谋篡位的罪名将她置于死地。这是身在皇族的悲哀。这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的悲哀。殿内一直静寂。夜红绫走了出去,没有人阻拦。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似是努力维持着最后的自尊和骄傲。景帝沉默地注视着纤细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仍然良久沉默,没有说话。殿内静得几乎死寂,空气一点点凝结成霜。夜紫菱怔怔地跌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她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了。此时此刻她已说不出一句话,就算父皇让她说,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夜红绫这招太狠。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就是故意的,趁着这个机会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话,似是而非地指责寒玉锦的负心,坐实寒玉锦刺杀她的事实,把原因推到三皇兄的身上——直到最后,故意交出兵权,彻底打消了皇帝心头疑虑。若说夜紫菱在桃花山说的那番话曾在皇帝心里留下一丝阴影,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么在夜红绫这番话之后,在夜红绫主动交出兵符之后,这颗怀疑的种子尚未萌芽就已从皇帝的心里被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