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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第1页)

太子跟皇帝置气,自古都是少见,他们不像皇室父子,就仿佛还是民间父子。谢平川如今想起来,也记得,儿子置气时板着脸,手里握着一把剑,故意从他面前远远经过,但不喊一声爹。可那会儿,儿子都已经二十三岁了,身为太子竟然无法理解他,谢平川没有去理会儿子的不满。立后大典后的不久,儿子留了一封书信走了,只说去游历,也未曾与他当面告别。此后,再也没回来。如此想来,那匆匆一瞥的不满,是谢平川最后一次与儿子的见面。思绪如潮,连带眼睛都起了水雾,晋元帝懊悔极了,“他六岁失母,我对他极为严苛,从不曾对他嘘寒问暖,所以他才极力想要证明自己,风雨无阻也要练出一身本领,他受了伤,我不曾问过一句疼否,打赢了仗,我不想让他骄傲,亦不曾夸奖,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和我置气。”“就那一次。”“这二十年,我无数次地想,若我那天,不端着皇帝的威信,不端着父亲的严厉,我若是哄一哄他……他会不会就不走了?”晋元帝沙哑地反问,此刻的他,难得佝偻着背,似是承受不了“失去儿子”的痛苦的普通老人。苦涩浑浊的泪珠落下,滴入没盖灯罩的灯盏里,灯火微弱一瞬,顷刻间又燃了起来。大太监在边上无声地叹息,却不敢乱插话,因为知道,晋元帝并非在问他话。问的,是虚幻中,想象出来的谢欢。晋元帝看着灯芯,就仿佛在烛火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喃喃道:“说不准,他躲在哪里,娶了妻生了子,融于万家灯火中,过着他喜欢的生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扬州,哪里都好。”晋元帝忍不住自私地想,忽而又道,“但以他的性格,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对扬州袖手旁观,此番裴云瑾去扬州,万一会碰到他呢?”这次,是在问大太监了。大太监赶紧附和道:“还真有可能,太子殿下心系黎民,难怪陛下要派亲卫跟着裴世子一道去扬州,陛下的亲卫都见过太子的画像,只要能见着太子,必然能将太子平安地带回来。”晋元帝听闻,擦了眼泪,露出一抹期盼的笑,蓦然想起什么,又收住了笑,“等等,前阵子画骨师不是画了欢儿可能变化的样子吗,你去将那十几幅画像,拿去给他们传阅,务必记住每个模样。”晋元帝说着,还站起身,迈着脚步就要去找画像。大太监追着说,“陛下,老奴知道在哪里,让老奴去吧。”“你那双老手,没个轻重。”晋元帝雷厉风行地去寻十几幅画像,还都放在殿内的不同地方。将画像悉数交给大太监后,又叮嘱他快些。大太监领命,抱着十几幅画像离开,见晋元帝此时心情稍好些,忙让人端来吃食,自己退下去办差。出殿后没走几步,正巧碰到前来探望晋元帝的皇后李氏。李氏端庄雍容,即便比晋元帝小二十多岁,今年也是四十三岁的年纪,和失踪的太子一样大。她没有刻意扮年轻,高挽的发髻间插着金凤衔珠的步摇,莲步轻移时也不过分摇晃,身后的丫鬟端着托盘,托盘上是汤膳。大太监抱着画不忘尊敬地问安,然后阻止她,“皇后娘娘,陛下正为水灾烦忧,不见任何人。”李皇后脸上挂着浅淡的笑,视线下移到大太监抱着的画卷上,由于画太多,其中一张画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大太监身后的小太监忙着去捡,奈何李皇后快了一步,将脚下的画卷捡起。散开一半的画,正好露出肖像的上半卷,李皇后不动声色地将画卷卷起,眼皮轻垂时,眼底的光黯淡几分,把画卷还给了大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