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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经过(第1页)

刘拓一行人从剧县东门飞驰而出,疾驰在细细熟土压实的直道上,路旁时有开垦成熟的大片麦田,田内那些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户,枯黄刀刻似的面容露出惊惧之色,或远或近,纷纷跪倒在地,生怕触怒刘拓这些人,这源于人内心深处对强权天生的畏惧。在一旁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少年,虽然经过粗糙的医治确保不至于留下内伤,可看他发白的面容,以及额头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出此时他的情况并不是太好。刘拓看了一下日头,他们已经奔驰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赶到。正好前面有家茶水摊,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刘拓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刘拓坐长凳上疼的直砸嘴,虽然大腿内部马镫上垫了许多棉花,但是皮肤还是磨破了许多,咬着牙给自已涂药。“多骑一段时日就好了,”徐牧安排好警戒,扶着腰刀坐在一侧轻声说道。刘拓穿好长袴点点头,“徐统领,训练一名合格的骑兵大概要多久?”“若是新手,短则数月,长则两年,要是想让到在马背上运转自如的程度,就要更长了。”培养出一支骁骑不仅要投入大量的时间,还要数年之功才可成啊。还好自已还有十年时间,可以慢慢布局。刘拓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虽然他没有什么金手指,可是咱也是自小听着三国演义长大的,就算与正史有所出入,凭着这些只言片语,自已也可知晓世事走向。“把那个农家子叫过来。”刘拓看着面色稍缓的少年,却仍高昂着头,一副不肯服软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道,“真是块硬骨头啊。”不过一旁的徐牧倒是看着少年不太顺眼,且不说身份地位,自已这些人为他阿姐奔波一路还摆着一副臭脸,要不是世子在这里,自已非得狠狠修理这小子一顿,真是个活脱脱的贱民。“你阿姐是怎么出事的,”刘拓斟酌了一下,问出自已最关心的问题,借着拿起茶碗喝水遮住面容,只留着一条缝隙观察着少年。少年原本明亮的双眸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头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阿姐离家前日,撞上了从剧县踏青返回安丘的孙氏少爷,他们贪图我阿姐的美貌,又饮了许多酒,尽管我阿姐说是北海王府的宫娥苦苦哀求......可这群畜生依然!”说到这里时原本消沉的少年猛然砸了一下茶桌,茶碗都有些弹跳晃荡响,语调一下子拔高了起来,“若是我在,拼了命也要捅死这几个畜生!后来就是路上有相熟的村民看到后,急忙回来找我阿爷了。”听完少年详细的讲述后,刘拓几人都陷入沉默中。少年继续说道,“阿爷本就剩一口气,听闻噩耗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了,村里亲戚怜悯我,凑了钱帮我家买口薄棺,用以收敛我阿爷和阿姐。”“世子,你可知为何,我阿姐偏要那天离家?”少年直勾勾的看着刘拓说道,眼神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因为那天杏花正好开了,我阿姐怀揣着刚刚出炉还有些烫热的杏花糕急匆匆的往王府赶去,”“因为此时的杏花糕口感最好!”“因为她答应了你,给你带家里让好杏花糕!”刘拓如遭雷击,一时间感觉口干舌燥起来。原来因为自已当初随口而出的话,才导致了小环的不幸。徐牧一直在观察两人,察觉刘拓情绪不对,直接开口打断道,“这都是因为孙氏禽兽行径才导致了你阿姐的死亡,冤有头债有主,你该质问的是安丘孙氏。”“呵,”少年惨淡一笑,流下一行清泪,垂着头低声说道,“我管亥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我自然知道,如果你们不帮我,我也会去找他们寻仇。”“我知道你看不起俺,可俺管亥不是孬种!”少年愤然站起身来,眼睛瞪的通红,对着徐牧大声喝道,他知道这个男人一直都没正眼瞧过自已,甚至还有些厌恶,“俺只是怕没能给我阿姐报仇,所以才像一条狗一样死皮赖脸的乞求你们这群贵人!”周围侍从虽然都识趣的没有看向自已这方桌子,可是刘拓知道他们肯定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呢。“我们,”刘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干咽了一下口水,“没把你当狗。”“不重要了,只要能报仇,俺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这些吗?”少年颓然的坐回长凳上。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之中,大家都沉默地喝着面前的清茶。刘拓不知道徐牧此时在想什么,但是他倒是想了很多,小环的遭遇自已是有一部分原因的,差不多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还有,如果自已是这个少年,自已敢去复仇吗?自已会死皮赖脸的乞求他人,哪怕是忍受着自已最厌恶的权贵们的白眼吗?再往下,刘拓倒是不敢想了,他一直有种对古人淡淡的优越感,可是扪心自问,他就真的比古人强吗?他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学习了诸多知识,晓得未来会发什么大事,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刘拓正视着管亥,华夏正是由于像管亥这种劳苦大众托举起了民族的脊梁,在国家需要时默默付出;在面对不公时,敢于拔刀;神州倾覆之际,多少来不及留下名字的普通人舍生取义。“得民心者,得天下。”刘拓喃喃自语道,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凯申有飞机大炮还玩成了海岛奇兵,到后来连海岛奇兵都没得玩。你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把你高高捧起。这是那位老师给自已留下最宝贵的财富。想通之后,刘拓不再犹豫让徐牧付了茶钱后,招呼着众人继续赶路。虽然大家都沉默不语,坐在马上的刘拓却明显感觉到众人都在默默提着速,似乎都在憋着股气。特别是徐牧压低着身子,目光坚毅直视着前方,紧紧攥着缰绳。清风吹过,咸咸的,暴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