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相思续写——梨花雪 6（第1页）

四十八天过去了，按巫王的说法，他明天就会苏醒。此刻他躺在阵中，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整个人宛如琉璃水晶铸就，晶莹剔透。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目闭合，长长的眼睫毛清晰可数。眉目间隐约有些郁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夭看了好一阵子，很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郁结，可伸了几次手，都停在了半空，她不敢。他就像一个易碎品，她害怕一碰就会破碎。可是他眉间的郁集，像在她心里打了一个结，她最终还是轻轻地将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峰，像是一片羽毛落下，触碰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冰晶的触感，小夭怔怔地看着，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慢慢渗透她的全身。越是靠近木屋，小夭越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欣喜，忐忑，不安……他睁开眼睛，双眸犹如黑宝石一样璀璨闪亮。但这双眼睛里却看不出太多情绪，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小夭心跳加速，强颜笑道，“好久不见。”他点点头，眼里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没有两看相厌的憎恨，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仿佛只是平常的寒暄，“是你救了我？”“对呀，除了我难道还会有别人？”小夭拿出一瓶药，“这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有助于恢复你的灵力和修为。”他扫了一眼药瓶，“你怎样让到的？”小夭尽力让自已语气轻松，“也没什么难的，就像你当年救我一样，你用你的血救我，我的血也能救你。或者说，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血，现在正好用来救你了。”他沉默片刻，“你为什么救我？”“因为你救过我。”小夭看着他，“抱歉，过了这么久，是因为我现在才找到救你的方法。”“你救了我，无需说抱歉。只是你的救命之恩，我怕无以回报。”小夭勉强笑笑，“不用担心，我需要你回报的地方多的是。”他不再说话，拿起药瓶一口喝下。小夭也不知继续说什么，讪讪地笑，“那你就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不等他回答，她逃也似地飞快走了。出了门才觉得手心都是汗，她嘘了口气，也不知自已在心虚什么。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苍穹，银白的月光洒向大地。月亮见证了他们从没说出口的情意，也见证了他们最后的死别。月亮在重重叠叠的云层中穿梭，透过参差披拂的树丛，在地面上投落斑驳的光影，显得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小夭的心也如这斑驳的光影一样零乱，不知所措。数日后的黄昏，小夭带着涂山晟和苗圃的孩子江漓在河边钓鱼。夕阳西下，余晖在河面上泛起点点金光。小夭坐在一颗垂柳下，苗圃在旁边帮着撒鱼饵和握鱼竿。两个孩子并无耐心，鱼饵撒下后就自个去玩，嬉水打闹。小夭也不管，让他们随意玩耍，至于钓不钓到鱼，她根本不关心。风声掠过，她一回头，只见暮色青霭，晚霞漫天，相柳衣发胜雪，乘风而来，霞姿月韵，宛如仙人。两个孩子有些畏惧，立刻缩到小夭身后。苗圃也怕他，在小夭示意下，赶紧拉住两个孩子，收拾工具回去了。他向她走来，不经意地问，“没钓到鱼？”小夭笑笑，“他们就是来玩。如果你想吃鱼，可以去和村民买。”相柳找个地方坐下，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又在一起促膝谈心。他淡淡道，“这个时侯，夕阳已快落山，估计鱼都回家了。”“没关系，人生就像一条河，沉下了太阳，又会映出月亮和星光，时时都有机运。错过夕阳，也能钓起一片月色或星光。”“有道理，”相柳看着她，“这些年你水平渐长，看来涂山璟的熏陶功不可没。”“璟不在了，他已经去世了。”“你为什么不救涂山璟？”“我只能救你，”小夭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因为情人蛊，我身L里只有你的血。”“我还有事要告诉你。”相柳扭头看她，小夭神情严肃，“百黎秘术，虽可死而复生，但却不能让你向从前一样有九条命。你现在就和我一样，只有一条命，所以，”她抿了下嘴，声音有些低落，“请你珍惜。”相柳无所谓地笑，“你让我死而复生，已是让我捡了大便宜，一条命就一条命，世人不都一条命吗？”她有些着急，抓住他的衣袖，“你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任意妄为，不把自已的性命当回事。”她呼了口气，“毕竟，你这条命也是我大费周折救下的。”相柳没吭声，忽然问，“你不是恨我吗？为何还要这样让？”小夭看着悠悠流淌的河水，“你欠过债吗？”“什么意思？”“你曾流连混迹赌场，知道欠债的感受吧？”“哦？”他看向她，目似询问。“欠债不还的日子很难受，每天惶恐不安，心惊胆颤，生怕债主追杀过来。”小夭道，“我就是那个欠债的人，你数次救我，我却在葫芦湖射你一箭，我欠了你，所以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