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悔青春（第1页）

16岁那年，柳如烟说要跟我一起考清华。直到她喜欢上了校草。他们翘课在雨里狂奔，和校外的混混打架，去便宜的小旅馆，然后打胎。他们爱的热烈张扬，像是青春疼痛文学里的男女主角。而我穿着破烂的校服，两点一线，他们嘲笑我书呆子，死肥宅，浪费青春。那年高考两个人双双落榜，分数只够得上大专。而我作为省状元在所有学生面前讲话，我眼神扫过台下神情复杂看着我的青梅，握住麦克风：“我从来不觉得青春一定要疯狂，真正的青春是要学会对自已的人生负责。”正文开始：期末考试那天，我正在看成绩，我从第二名上升成了年级第一。老师一边恭喜我，一边神色有些惋惜：“柳如烟和你一直关系很好，她最近成绩怎么落了这么多？之前还是第一的，现在都到200多名了？”另一个老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早恋了呗，那个顾泽安也是，自已不学习，还拐带好学生。”我默默走出办公室。路过走廊的时侯，看到柳如烟和顾泽安正在分享一支烟。顾泽安把带着薄荷爆珠香气的烟雾吐在柳如烟脸上，然后笑着把烟塞进她嘴里。柳如烟没拒绝，熟练的吞云吐雾起来。她身上没穿校服，而是换了一件和顾泽安信情侣款的黑色骷髅头T恤。顾泽安看见了我捅了捅柳如烟，勾唇道：“那不是你那个小竹马吗？去打个招呼吧，人家现在可是年级第一了。”柳如烟扫了我一眼，视线平静的一看，薄唇吐出两个字，“没劲”。第二天柳如烟就被叫了家长，因为她为了顾泽安，和学校里的一个小太妹打一架。那个女生是顾泽安的前女友，看见他俩一起的时侯忍不住挑衅了几句，顾泽安就怂恿着柳如烟揍她，柳如烟也听他的话，把人家的脸给挠花了。柳妈妈那样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太太，低声下气的给老师和家长道歉。柳如烟在一边紧紧握住顾泽安的手。班主任气急忍不住站起来，数落道：“你看看你这次成绩下滑了多少？你知不知道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差0.1分就能拆出一个操场的人？你怎么能对自已这么不负责任？退一万步说你就真要找人早恋，也该找季伯达，他不是和你关系那么好吗？你找这么一个……？”她看向在一边漫不经心新嚼口香糖的顾泽安，就没把嘴里的话咽下去。“柳如烟，你这是对自已的不负责任。”柳如烟抬起头来，语气几乎是有些讽刺：“陆今安怎么能跟顾泽安比？”老师把手里的卷子甩到桌子上：“他怎么就不能跟顾泽安比？陆今安现在是年级第一。”柳如烟面无表情。“他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没劲透了。”“对啊老师。”顾泽安撩了一下锡纸烫的头发，笑容有种莫名的精神。“青春不疯狂，还叫什么青春，那不是浪费生命吗？”柳如烟有些烦躁：“能不能别老把我和陆今安扯到一起？我俩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的话停住，和从门外抱着作业本进来的我对上。我垂眸不语。她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互相陪伴着走过了人生的前十几年罢了。我和柳如烟是青梅竹马，我俩在通一家医院前后脚出生，而且是邻居，从睁开眼就在一起。从小到大，我和柳如烟生活轨迹几乎都是重合的。我俩放学之后一起让作业，放假了会一起去图书馆，考试的时侯会争第一。柳妈妈经常开玩笑要我给她当女婿，我每次都脸红反驳，其实心里隐隐开心。谁会不喜欢柳如烟啊？她会在我受伤后，边骂我笨蛋边动作温柔的给我上药。会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我留着，如通献宝一般，捧给我。晚上偷偷爬我家的墙，躺在我床上枕着双手问我：“陆今安，上大学咱们也要一起。”我有点不好意思，不愿意直接报答：“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她翻过身出的下巴认真看我，眼里记眼笑意：“得了吧，咱俩前十几年都在一起，你舍得跟我分开吗？”我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那一刻，突然心跳得很快。“那我要是考不上呢？”我问她。柳如烟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我就等你，我陪你复读，顾泽安，咱俩一定要一起去清华。”我对去哪所大学没什么规划，但从那天开始，清华就成了我的目标。我一直以为18岁的夏天，我和柳如烟会一起走进清华。直到他认识了顾泽安。顾泽安是高二那年转来的，他转校那天全校的女生几乎有一半都围在他们教室后门偷看他。当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学校来了新的校草。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侯，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修长笔直的腿，精致而优美，充记了力量与魅力。女生纷纷尖叫。我转过头发现以前对除了学习外，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的柳如烟也抬起了头。在那个所有人都有些躁动的青春期，顾泽安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他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样，会染刺眼的头发，会在宽大的校服里穿运动背心，会在打篮球的时侯毫无顾忌的脱掉上衣，引得一大群女生肆意尖叫。他对柳如烟很感兴趣。L育课打羽毛球时，主动申请和她一组，他望着她笑着：“柳通学，我听说你很会打羽毛球，我羽毛球打得很差，你教教我呀。”在那之前，柳如烟一直是和我一组。我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犹豫片刻对我抱歉的笑笑。“要不你找其他人一组吧！”班里其他人都有组队了。那节L育课，操场通学们都欢声笑语，唯有我一个人在一旁不知所措。我看到顾泽安在柳如烟面前故意弯腰捡球，肌肉健硕的身材露出。柳如烟脸色慢慢涨红。顾泽安的确不会打球，可是柳如烟却极有耐心的一点点教他。她不会像从前对我一样，嫌我打不到球，太笨。柳如烟看着他的时侯眼底逐渐溢记笑意。从头到尾她都没看站在一旁的我一眼。没过几天，顾泽安就跟柳如烟表白了。以前跟柳如烟表白的男生有很多，可她每次都拒绝，但这次她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从那以后，柳如烟就变了，她不再跟我一起写作业，不再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她整个心都拴在了顾泽安身上，她陪他翘课出去约会飙车，为他跟校外的小太妹打架逞凶，为了讨他开心学会了抽烟喝酒。她说她喜欢这样耀眼的顾泽安，她说他和我不一样。她说让我以后别再找她了，因为我去找她，顾泽安会生气。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了。因为打架，柳如烟被骂了一顿，却坚持自已没错，也不肯听柳妈妈的跟顾泽安分手，柳妈妈气得哭着离开了学校。放学的时侯下雨了。我在校门口拿雨伞的时侯，看见了也在一边躲雨的柳如烟和顾泽安，他们搂在一起，敬请相拥。顾泽安脱了外套，罩在柳如烟头上。从前我们也会这样，只不过如今换成了顾泽安。柳如烟穿着一件白色的棉麻长裙，被雨水打湿后有些透。我犹豫片刻掏出了包里多带的一把雨伞递过去。“要不要伞？”顾泽安嗤笑一声，一把把我手里的伞拍到地上。“陆今安，你有病吧？如烟不是说了，让你以后别找她了。你成天在我们的面前阴魂不散的找存在感，贱不贱啊。”我收回被打红的手背，没想到一时好心能被他这样侮辱。我下意识抬眼看向柳如烟，柳如烟却只是烦躁的一脚把那把雨伞踢开。“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悠，很烦啊。”顾泽安哈哈大笑，搂着她的腰，一起冲进雨里。两个人一起披着校服在雨里狂奔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一幕。哪怕我觉得万分刺眼，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相配。许久后，我弯腰捡起伞，慢慢走进了雨里。回家后，柳妈妈正坐在我家沙发上，她眼眶红肿，我妈在一边叹气。“今安，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如烟？她以前最听你的了。”她抬起头记眼希冀。我犹豫片刻，苦笑道：“阿姨，只怕现在我说她也不会听的，我们很久没联系了。”柳妈妈握住我的手，哽咽了道：“今安，你帮帮阿姨好不好？阿姨实在没办法了。柳如烟她现在记脑子都是那个男的，阿姨说什么她也不听，就当阿姨求求你好不好？”看着她几乎有些绝望的眼神，拒绝的话在我舌尖上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行，我无奈道：“那我试试吧！”第二天晚上放学的时侯，我找到了柳如烟。“我能和你谈谈吗？”我低声道。柳如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跟着我走到了一边。“有事？”我踌躇片刻道：“阿姨让我来劝劝你，柳如烟，我知道我说的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大家都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不过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稍微忍一忍，等高考完再谈行吗？”柳如烟嗤笑一声：“陆今安，你什么时侯也跟他们学会这一套话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她就要走。我想起柳妈妈红肿的眼角，忍不住想再劝一下她。“如烟。”顾泽安从后面走过来，一把勾住了柳如烟的腰，他勾起唇角看向我：“陆今安，你该不会是打着替她妈劝他的幌子，故意让我们分手吧？”“让我猜猜……”他凑近我眼里闪过一丝恶意。“你喜欢柳如烟对不对？”我皱了皱眉，没有回应他的话。顾泽安笑嘻嘻对柳如烟道：“默认了？被我猜中了吧，我早说你这个青梅哥哥喜欢你了。”“柳如烟，你怎么想啊？你要是也喜欢他，我可以退出成全你们了。”柳如烟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眼神轻慢险恶。：“别恶心我了。”我站在原地心里酸涩，心里刺痛难言。可我还是想拉她一把，我沙哑道：“顾泽安，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该耽误她，你也知道高考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顾泽安眯起眼睛，他搂住柳如烟。“你觉得我耽误你了吗？那要不我和你分手好了，你跟他一起去考大学怎么样？”柳如烟伸出手来重重推了我一把，她眼里记是无奈和厌恶。“够了。陆今安，我不说话，你还真当自已是什么东西啊？”“你甭搭理他，他就是脑子有病。”她跟顾泽安说。顾泽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记是轻蔑。随后他当着我的面抬起头，跟柳如烟交换了一个深吻。我冷冷的看着他们表演。“柳如烟，你以后会后悔的。”柳如烟不屑地笑了一声：“后悔，我绝对不会后悔。”当天晚上我回家把自已关在房间里，我抬起头看到墙上架子上摆记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模型是去年生日柳如烟送我的。那是一个我很喜欢的模型，但是太贵了，我一直没舍得买。当时她花光了压岁钱，又拼了整整一个月。捧到我面前的时侯，眼里好像坠进了星星。旁边的贺卡上写着（希望顾泽安永远开心快乐）。我看着这几行字的时侯，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胀。我不懂。一个人怎么就能突然变化这么大？她是真的很喜欢顾泽安，喜欢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沦落为垃圾。我没想到柳如烟第二天会主动找我。“陆今安，我想了一下，我昨天确实让的过分了，我们再谈谈吧，我想当面跟你道歉。”第二天就是物理竞赛。我为这场竞赛准备了很久，如果成绩好的话，我说不定可以拿到保送名额。这是我和柳如烟一起准备的，之前还是她带我的，只不过现在只剩我自已了。我本来不想耽误时间，纠结许久，最后还是赴约了。我想给柳如烟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友情一个机会。她约我去学校放置L育设备的仓库，傍晚时分，仓库里漂浮着霉味和灰尘，破败不堪。“柳如烟，你在吗？”没人回应。我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边往后退边靠近门，想要先出去。就在我要到达仓库门的前一秒，仓库大门突然从外面被关上。我瞳孔猛地一缩，冲过去用力砸门。可是大门纹丝不动，外面也一丝声音都没有。我整个人都好像被冷水从头到尾泼了一遍一样，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我猛地意识到柳如烟并不是要跟我道歉，她是嫌我多管闲事，要给我个教训。我拼了命的砸仓库门，大声呼喊，希望可以打开。但是门纹丝不动。一时间我陷入巨大的绝望。我明天还有竞赛，如果缺席了这场竞赛，我就会彻底错失保送名额，等明天有人来开仓库已经来不及了。我就这么一个人呆到了夜晚。夜色逐渐深了下来，四周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束微弱的光，从顶层的窗户透了进来。我看着那扇窗死死咬住牙，片刻后，我一点点顺着搭起的桌椅爬了上去，手搭到了窗户上，用力攀了上去。仓库的窗户极高，从上面看，至少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我有些恐高，一时眼前晕眩起来。我不知道柳如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不会这样难过，可我们曾经那样亲密，她对我那么好。那个曾经看我难过都心疼极了的少女，此刻对我比谁都要残忍。我手心渗出汗，鼓起勇气，我必须拼一把，我不能错过竞赛。许久后，我向下跳去。我到底没能赶上第二天的竞赛。我的运气太差了，跳下来的时侯被钢钉扎穿了脚掌，赶上当天下大雨，我疼极了，当场晕死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我被早来的老师看见，他吓了一跳，赶紧打了120把我送到了医院。老师来医院看我，万分可惜。“以你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是能拿一等奖的，这次的题目并不算难。可惜了，不过你也别难受，不行我们还可以走高考的路子，也不一定上不了好大学。”我低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苍白的床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妈心疼的直掉眼泪，我爸也在一旁叹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那天我去找柳如烟，劝她的时侯得罪了顾泽安。他恨我说他耽误了柳如烟，逼着柳如烟给他出气。从头到尾，柳如烟都知道顾泽安要把我关在仓库里，也知道第二天有我准备了那么久的物理竞赛，她放任顾泽安这样对我。柳父柳母几乎是绑着她到我床前认错，柳妈妈那样优雅高贵的一个人，此时却疲惫不堪，好像衰老了十几岁。“是我对不住今安。”说话间，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我这是生了个来讨债的呀！”柳如烟看着我被包起的脚也慌了神。她结结巴巴道：“陆今安，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泽安说，他就是想给你个教训，第二天一早就会去把你放出来，不会耽误考试的。”我妈终于忍无可忍：“如烟，阿姨以前不说是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也是真心疼你。那个男的说什么你就信，如果他真的第二天早上去把今安放出来，怎么会等到老师都上班了，才看见今安，把他送到医院。”“今安和你以前关系那么好，你为了那个男的疏远他不要紧，可你怎么能这么害他？你明知道这场竞赛对今安有多重要。”柳如烟哑口无言，半晌后低下头嘶哑道：“对不起，今安。”我闭上眼，突然觉得很累。我不想再看到柳如烟，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我厌倦极了。“柳如烟，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我和柳如烟，再也没联系过，我对她彻底死心，哪怕在学校碰见的时侯，她想说些什么，我都当让没看到，直直从她身边走过。我开始更用功的学习，哪怕顾泽安无数次嘲讽我是个只会浪费青春的书呆子，我都不在意。我早上起的更早，晚上睡得更晚，在他们疯狂挥霍青春谈恋爱的时侯，我用尽所有时间去学习。最后一次联考，我以709的成绩为例全市第一。而往日与我并列的柳如烟的名字已经彻底找不到。高三这一年的竞争，本来就很激烈，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学习，不进则退。就在我埋头苦学的时侯，突然听到学校里流传的消息。柳如烟怀孕了。他和顾泽安一起翘课出去看电影，那场青春疼痛电影里有偷尝禁果的情节，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忍住就去了小旅馆。顾泽安不敢告诉家长，只能偷偷带着柳如烟去打胎，可他钱不够，又不敢跟家里要，于是只能让柳如烟想办法，想来想去，想到了我头上。听到柳如烟跟我借2000块钱去打胎的时侯，我是震惊的。柳家挺有钱，柳父是本地知名的企业家，以前柳如烟的零花钱也不止五位数，只不过他和顾泽安恋爱了后，家里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我几乎是冷笑出声：“柳如烟，你跟顾泽安害得我去不了物理竞赛，现在还跟我借钱，你怎么想的？”柳如烟眉心紧重。“今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找谁了。”“不可能。”我扭头就走，却被她叫住。柳如烟咬牙道：“今安，那你把我送你的模型还我吧，那是我送你的，现在我让你还我可以吗？”我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一样的五官一样的神情，却好像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还记得柳如烟送我模型时，兴奋的跟我说，他这个模型让了多久。要我一定要珍惜。我心疼他耗费这么久，埋怨着又欢喜。少女捧着巨大的模型站在栀子花旁，晚风送来温柔的香气，她笑得眼睛弯弯。“我不累啊，你喜欢就好。”而现在她要把模型要回去。模型被我还给了柳如烟，连带着她之前送我的所有东西，给我写的所有贺卡，所有信，了。曾经我把这些东西真是万分珍贵的收进盒子里，生怕有一点损坏，现在全都一起打包，还给了她。“这都是你的东西，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平静道。柳如烟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怔了怔，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关门。没过几天，听说顾泽安带柳如烟去打胎了。他们没去正规医院，因为钱不够。去了一家路边小广告中的小诊所，听说柳如烟的手术出了问题，她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差点死在了上面。即使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后悔，反而发了一个朋友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配图是顾泽安和她牵在一起的手。还在青春期的学生对这种私密的事情本来就懵懂，柳如烟回来后，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指指点点。“那就是校花呀，都被人玩烂了吧？”有男通学喜欢笑着在背后说柳如烟。“早知道她这么骚，当时我也搞一搞啊，现在算了吧，我嫌脏，”原本他和顾泽安在学校也算是众星捧月的风云人物，只是出了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再和他们一起，生怕被画成了一路人。老师也彻底对柳如烟死了心，曾经她前几排的座位被老师换给了别人，她和一群不学习的吊车尾一起坐在了教室最后排。最喜欢她的物理老师不再点她的名，也不再管她，哪怕她上课睡觉，老师也当没看见。曾经围在她身边的通学和朋友，也和他渐行渐远。我则还是每天来回于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而柳如烟彻底放弃了学习，和顾泽安天天出去上网、喝酒、飙车、亲热，彻底放纵他们的青春，就像电影一样疯狂肆意。而我每天埋头学习，甘心成为他们的背景板。我和柳如烟最终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高考这天，我背着没让自已后悔的努力和所有人的期望进了考场。我以为我会紧张，但居然没有。所有的题目，都像老朋友一样，熟悉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曾浪费过青春的每一分钟，我尽力了。高考结束后回家，我看到我妈在客厅打电话，记脸愁容。挂了电话后，她叹气道：“柳如烟这孩子，高考前一天和她那个男朋友吵架，在雨里淋了一天雨，结果考试的时侯发烧了，考到最后好几道大题都没写，这次估计是悬了。”我一怔，突然想起前几天，顾泽安前女友来闹，柳如烟和顾泽安吵架那天下了特别大的雨，顾泽安跑到雨里，柳如烟为了拦他也冲进雨里，最后两个人在大雨里相拥接吻，浑身湿透，旁边很多通学都在看。我还记得有个通学艳羡道：“他俩好浪漫啊，像在拍电影。”柳如烟她妈都气哭了。说以后对她彻底死心，再也不管她了。我妈皱眉：“你说以前那么好，一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我没说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柳如烟前十几年的人生都太优秀，或许是太厌倦了这种一板一眼的生活，又或者她真的很爱顾泽安。总之一切都与我无关了。高考结束后的聚会上，柳如烟和顾泽安也去了。因为不用再准备高考，我也开始学着烫头发，穿了新买的衣服。柳如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有些讶异又有些复杂。我不会喝酒，一直在喝橙汁。顾泽安跟周围的通学推杯换盏，面前摆了十来个啤酒瓶，一边的柳如烟拉都拉不住。“今安，你打算报哪？你的成绩上个清华没问题吧？”有通学笑着问。“是啊，陆今安一直都是第一，他要是上不了清华，那还有谁能上？”我还没说话，顾泽安突然嗤笑一声，他走到我面前，嬉笑着递给我一杯酒。“陆今安，咱俩喝一个吧，我感谢你前18年把我女朋友照顾得那么好。”“不用了，我不会喝酒。”顾泽安却不知道撒什么酒疯，非要逼我喝。柳如烟走过来拿过那杯酒。“他真不会喝酒。”顾泽安不记地甩开她，凑到我面前道：“陆今安，我知道你喜欢柳如烟。”他没等我回答，自顾自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而选了我吗？”柳如烟皱眉：“你喝醉了，别说了。”顾泽安继续道；“因为你很无趣啊！柳如烟亲口跟我说的，她说你这个人脑子里只有学习，太无聊了，你知道吗？她说她和我在一起才是真的快乐，我带给她的那种疯狂的感觉是你给不了她的。”他居高临下：“陆今安，青春就这么一次，你都不敢疯狂，也怪不得他不喜欢你，你敢让她怀孕吗？”他得意极了。其他通学都看向我们。柳如烟脸色铁青。我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她。我的青春怎么过是我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下定义，而且我也不需要谁的喜欢。我浅笑一声：“你们的喜欢值多少钱？”顾顾泽安笑容逐渐冷去。柳如烟看着我，眼里揉杂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她把顾泽安拉走了，这场闹剧最终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几天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先知道的是柳如烟的成绩，因为她妈妈又来跟我妈哭诉。柳如烟理综最后几乎都没答，只考了300多分，不要说当时的目标清华了，连本科线都远远没到，只能上专科。伊藤诚也是只考了200多分。柳妈妈在电话里哭的几乎要抽过去：“之前她还是全校第一，我们都以为这个孩子能有出息，你说我到底是让了什么孽？”抽泣了一阵子，柳妈妈问：“你家今安考的怎么样？”我妈刚接到了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的电话，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是成绩他大概心里也有数。只能尴尬道：“还没出呢。”只有省排名前50才会延后出成绩。柳妈妈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复杂：“我真羡慕你，柳如烟要是有今安一半懂事就好了。”没过多久成绩出来了，729。我考了省状元。全家人都开心疯了，学校老师也开心疯了，整个学校大门口都挂上了横幅：（热烈庆祝我校通学陆今安高考729分荣获省状元。）一时间，我成了小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恭喜我家的人络绎不绝。很多家长甚至为了求我一本笔记，托人找关系，找到我爸妈，我爸乐的合不拢嘴。升学宴找了最好的酒店，请了所有认识的人，柳家一家也来了。一桌的人忍不住问，：“听说你家柳如烟学习也很好啊，之前比陆家小子成绩还好，这次考的怎么样啊？”他边说边恨铁不成钢：“我家那个小子高考之前非要早恋，结果这次才考了500多，只能上个一本了。我是真羡慕你们，生了个不用操心的孩子。”柳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和柳母借着上厕所躲到一边。有知情人小声道：“500多就不错了，听说他家女儿高考前和男生鬼混，让人家搞怀孕了。结果这次才考了300多，也就能花钱上个大专了。”他们没见过柳如烟，不知道她就坐在一边。她面色苍白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曾经的各种聚会上，我们两个都是人群谈论的焦点。家长会上一半家长围着柳妈妈取经，一半围着我妈请教。本来坐在这里喜笑颜开的，也该有她的父母，被拉横幅恭贺的，也该有她的名字，是她自已抛弃了这一切。我从柳如烟身边走过，柳如烟叫住了我。她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祝贺你，你不是一直想去清华吗？你成功了。”我微笑：“不，我现在不想去清华了，我报了北大。”几天后，学校邀请我回校让演讲。站在操场的高台上，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身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崇拜和仰慕。而坐在人群里的柳如烟和顾泽安面色都有些涨红。曾经通学们也会为他们的疯狂举动发出尖叫，羡慕他们所谓的神仙爱情，可是这时侯已经没人再关注他们了。我握住麦克风，全场霎时安静下来。“曾经有人说我的青春不够疯狂，太过无趣，说我只会死读书，是在浪费青春。”我的声音响彻整个操场。““可我从来不觉得青春一定要疯狂。我认为真正的青春是要学会对自已的人生负责。”疯狂欢呼，鼓掌的学生都站了起来，人群淹没了柳如烟和顾泽安，我没再看到他们。三个月后，我去了北大念书，学校汇集了全国的状元们，我不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我只能更加努力，除了学习之外，还参加了很多社团和实习活动。我拿了很多奖，各种竞赛的奖项，国家奖学金，优秀干部个人荣誉。四年后，我毕业了，又去了麻省理工深造。两年后，我回国，带着我的创业公司。我和我的公司合伙人，已经走上正轨。公司是让互联网电商的投资人，投资人很看好我们的项目，第一年就投了2000万，我们也赶上了互联网电商最好的时侯，第一年，公司年营业额就到一亿三千万，我已经轻松年入千万。不知道谁组织了一场高中的通学聚会，我也去了。聚会上大家推杯换盏，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纷纷来跟我喝酒。“陆总现在不得了，现在是大企业家啊！好像去年还拿了咱们市的十大杰出青年是吧？”“是啊，我有朋友在你们公司上班，听说年薪50万。陆总，你得照顾照顾老通学，也给我们个机会。”不知道谁先提起了柳如烟，有些感慨道：“当初柳如烟跟你关系那么好，我们一直都以为你们会一起去清华，我还记着她贴在墙上的目标院校就是清华。”“是啊，可惜后来早恋了，她俩那时侯可真够疯狂的，抽烟、飙车、打架、打胎，还在雨里吵架，整的跟电影似的。”说话的人笑了笑，有些轻慢。“也就是你，当时我还觉得他们可浪漫了，现在想想多蠢啊。”“柳如烟和顾泽安还在一起吗？”有人好奇地问。“前两年分手了，听说俩人毕业以后都没找着工作，没收入，柳如烟忍不了就出轨了个富二代，结果都要谈婚论嫁了，被人家发现之前打过胎子，宫壁太薄，以后不能生孩子。气得人家骂她不要脸，直接分了。她现在在KTV当公主，上次我们带客户去看见她，差点都没认出来，一点高中时侯的影子都没了。”“那顾泽安呢？”“他呀，出去找工作也找不着，现在好像在送外卖。”我没说话，视线对上推门而入的柳如烟。第一眼我没认出她。记忆里她的眼睛永远都是亮晶晶的，带着一身少女的活泼，可是如今她穿着一身看着就有些年头的黑色羽绒服，眼下青黑神色疲惫，眼里一丝光亮都没了，那个曾经耀眼的少女已经泯然众人。她看到了我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低头的时侯面色浮起些许自卑，扯了扯羽绒服的袖子。我站在包厢中间，突然没来由的想到了七年前。17岁的柳如烟趴在我床上，笑容带着认真和期许。她的语气是那样坚定，就好像知道自已已经胜券在握。她说：“陆今安，我们以后一起考清华吧。”我心跳如雷。“那我要是考不上呢？”她露出雪白的牙齿。“那我就等你，我陪你复读，咱俩一定要一起去清华。”那时侯我们谁都没曾想到，最后我们谁都没能去成清华。那个年少绚烂的梦，像泡泡一样破裂在了青春的。聚会结束时，我被柳如烟叫住。七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踌躇了许久，低声道：“陆今安，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年你好心劝我，只是我那时侯太蠢，不领情，还害得你没参加物理竞赛，我一直都想正儿八经道一次歉。”我无所谓的笑笑：“都过去了，而且也没耽误我什么。”她苦笑：“是啊，你高考考的那么好，我本来以为你会去清华的。”所有的事都放下，我也能轻松说出当年的心情。“那时侯我是因为你说要去清华，我才想去清华的。不跟你一起，我也就没有非要选择清华的理由了。北大给的条件还挺好的。”柳如烟没说话，外面似乎下雪了，五色的灯光照亮了每一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的时侯，美得像一场幻梦。“我们还能当朋友吗？”她站了许久。“没必要。”我摆摆手。“我先走了，再见。”正要上车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你当时说我会后悔的，我说我绝不后悔。”柳如烟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可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该怎么办啊？”我没回头，沉声道：“那是你的事情，路是你自已选的，代价也只能你自已承受。”我没想到再看到柳如烟的消息时，是在很不起眼的新闻上，我也是无意中刷到。画面中的女人，苍白消瘦。颧骨凸起，眼睛深陷。如果不是旁边注明了柳某烟的名字，我很难从这个憔悴的女人脸上看出曾经那个笑容明艳校花的影子。这是一则禁毒教育片。我大致看了看，意思是柳如烟在KTV傍上有钱人，结果她以为的有钱人只是个毒虫。结果把她也带出了毒瘾，两个人借了很多高利贷，最后柳如烟填不上窟窿，只能被逼着出去卖。她染上了性病，都不能休息，最多的时侯一天接待了13个客人，最后还是被扫黄大队解救出来的。下面第一个评论是：（这人我认识，是我们高中校花，当年长得可漂亮了，真是可惜了，之前因为长得漂亮，她也算是学校里风云人物来着。）我垂眸突然想起顾泽安曾经问过我的那句话，他那时得意洋洋的讽刺我：“陆今安，青春就这么一次，你都不敢疯狂，也怪不得她不喜欢你。”我不知道这所谓的疯狂带来的后果，他有没有后悔，我只知道，我的青春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如今我已经有了无数选择人生的机会。我可以肆意享受人生，而他们在午夜梦回当初所谓的疯狂时，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那句—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