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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无双王妃酷帅狂霸拽TXT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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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1页)

4.我成了王庭一个特殊的存在。白天做女奴的活,浆洗衣物,喂养牛马,制作食物。晚上去元朗帐里,他高大强壮,情欲极重,经常半夜才停歇。我从来不扫他的兴致,无论多么疲累,都是予取予求。草原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风灌进来,我缩在羊毛绒毯里仍然手脚冰凉,瑟瑟发抖。沈徽为我的体寒下了许多功夫,闲时就翻医书,用好不容易挣来的诊金买各色补品药材,做成药膳端给我。有次我不想吃,把碗推开耍起小性子:“我知道体寒不易有孕,你如果那么想要孩子,趁着还没成婚,反悔还来得及。”他剔透的眼睛浮出惊愕,弯下腰与我视线相平:“谁说我想要孩子了。”“不是吗?”“当然不是”,他无奈地笑了下,“你每次月信都疼痛呕吐,稍微受凉便会高烧不退。我希望你平安康健,仅此而已,不为别的。”“如果我不能生。”“那就不生啊,我娶的是娘子,不是孩儿的娘。”我半信半疑,他揉了揉我的脑袋,打趣道:“小小年纪,想得不少。”在他的悉心调养下,我小时候落下的亏空慢慢补足,常年没有血色的嘴唇逐渐红润起来。直到幽州城那场祸事打碎了这一切。幽州被围前,我恰巧去了沈徽乡下祖母家小住。本等着他忙完就来找我,没想到却音讯全无。我心中实在不安,回去找他,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和他的首级。我沉溺在往事中难以自拔,忽然身后一个火热的身体贴过来,将我捞进怀里。我悚然一惊,下意识用力挣开,迅速转身挪到床边。等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我才理智归拢,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元朗目光沉郁:“你在本王身边时常出神,在想谁?”我慢慢靠近,声音怯弱:“我只是在想家。”“你一个孤女,无父无母,哪有家。”这是南齐搜罗贡女时,我对自己身世的说辞。连年战乱孤儿遍野,负责登记的官员见怪不怪,就这么写了上去。看来元朗调查了我。我正思索着说辞,他却没有耐心等下去,直接掀开绒毯,语气冷硬:“出去。”我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无声地战栗着。他也许在等我求饶,可我不想。我默默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大帐,风雪迎面袭来。女奴们住在马棚里,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抱膝浅眠。之后的几天元朗都没再找我,有时来马棚牵马,也完全视我为空气。我每天要做最繁重的活,得到的吃食却最少。元朗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就是熬鹰。他钟情于驯服和煎熬的过程,并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期望我受不住苦寒,跪伏到他脚边,乞求他的怜悯。我终有一日会低头,可不是现在。越难熬的鹰,越让人在意,不是么。我在这样无人打扰的日子里,全神贯注地谋划接下来的事情。大半个月倏忽而过,元朗身边的人来传话,让我去跳舞。我到了才知道这是庆功宴,元朗率领他的铁骑,又踏平了一个小部落。人头作为战利品垒在旁边,血腥味和烤羊肉的香气混在一起,令人作呕。我听着他们的交谈,“薛延”这个字眼的出现令我血液凝固,僵硬地看向元朗下首的那个人。就是他,下令屠杀幽州,还亲手砍下了沈徽的头。跃动的鼓声响起,我踏着节拍起舞。四周的人喝酒饮乐,对我评头论足,时不时有两句下流话传进耳朵里。元朗握着酒樽,姿态闲适地盘腿而坐,眸色黑沉。我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意思,他每次情动,都会这样攻击性十足地盯住我。男人的占有欲在此刻最重。我脚下一软,摔倒在薛延桌前。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扶住我,我惊慌失措,作势要站起来。然而他臂膀一紧,将我勒在怀里,油腻的手摸上我的脸:“王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尤物,我今晚要把这个美人带回帐里。”鼓声停止,席间陡然安静下来。我偏开头避开他的触碰,泫然欲泣地看向不远处的元朗。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眸底晦暗不明:“她是南齐的贡女,这一批送来不少,明天你去选个喜欢的。”“不用选别的,我就喜欢这个。”他说着便掐住我的腰,我眼泪掉下来,哽咽着乞求:“将军放了我吧,我是大王的女人。”薛延哈哈大笑:“你还以为这是你们中原?贡品而已,大王不会在乎的。”清脆的一声响,酒樽被重重放下,元朗语气强硬:“薛延,放开她。”“大王,我立了那么多功劳,要个贡女你都不舍得给?”“本王可以额外赏赐给你二十匹马,一百名奴隶,这难道不比一个女人有用。”薛延犹豫片刻,勒住我的胳膊稍稍松懈。我立刻挣脱开,跪倒在元朗身侧,委屈地喊了声:“大王。”他眉目森冷地看了我一眼,不辨喜怒地敲了两下桌子:“倒酒。”5.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薛延的心情,他高谈阔论自己是怎么攻进的南齐,抢掠了多少财物和女人。有人看不惯他的炫耀,出言嘲讽:“听说大王本来让你继续往冀州打,结果你在幽州差点没命,只能换了别人去。”我手一抖,酒洒出来,元朗瞥了我一眼。“嗨,别提了”,薛延烦躁地灌了杯酒,“那场仗本来打得很顺利,守将在我来之前就跑了。”“我进城后水土不服起了一身疹子,找个郎中想抓点药吃,结果那小子竟藏了把淬毒的刀。奶奶的,那毒厉害得很,我就蹭着一点,到现在右手还没劲儿。”别人闻此也来了兴趣:“你把那郎中怎么样了?”薛延残忍一笑:“还能怎么样,我让人把他倒悬起来放了好几天血,每天割几块肉,当着他的面喂狗吃。”“那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倒真是个硬骨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后来我把他脑袋砍下来挂在城墙上,看看谁还敢反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沈徽,有兼济天下的慈悲,也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血性。总是挂着温和微笑的他,会给街边乞儿糖果的他,被一刀刀割下肉时,会有多痛。滔天恨意将我吞噬,我弓起身子捂住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阿徽,我真的要疼死了。席间依旧载歌载舞,每张笑脸都变得扭曲可怖。我脑中只剩了一个念头:杀了薛延,用所有手段折磨他,让他为我的阿徽陪葬。手腕传来剧痛,我转头正对上元朗暗含警告的眼神:“你今晚很反常。”我和他僵持许久,混乱的思绪里,仅剩的理智提醒着我:不能和他翻脸,我要靠他的力量才能报仇。上涌的气血逐渐平息,我缓缓低下头,尽可能地遮住眼中漫溢的愤恨:“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他摩挲着我咬破的嘴唇,血染红了他的指腹:“认清你自己的处境,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我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不敢有别的心思。”“是吗,你为什么招惹薛延,当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拙劣的把戏?”我微微弯了下嘴角:“既然看出来了,大王何不顺水推舟,把我送给薛将军。”元朗一言不发,忽地踹翻桌案,起身将我抱起,大步走向帐篷,身后满是调侃戏谑之声。他将我扔到地毯上,蛮横地撕扯我的衣服。我刚得知沈徽死前遭受的一切,根本无法忍受旁人的触碰,死死抓住衣领蜷缩起来:“不要,我今天不想。”元朗身上酒气浓重,不由分说地将我的手掰开按在两边:“为什么?”“我身体不舒服,而且看了那么多人头,我害怕。”“你怕什么,只要你听话些,本王保证那些人头里不会有你的。”元朗压制着我,两人力量的悬殊让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看着他把我的腰带解开。胃中一阵翻腾,我声音颤抖地恳求他:“我以后好好侍奉大王,就今晚,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他俯下身,滚烫的吻落在我颈边:“江虞,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他是威震四方的雄主,有着高昂的征服欲,在我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不肯放过一处。在他即将碰到我的嘴唇时,我垂眸扭开了头。这个动作激怒了元朗,他粗鲁地把控住我的后脑,强迫我转向他。铺天盖地的凶狠气息让我紧皱起眉,所有的呜咽和挣扎都在唇齿间变得细碎模糊。他带着怒意,惩罚性地索取,在烈酒的催化下横冲直撞,比第一晚更加不知餍足。外面的鼎沸人声盖住了我压抑的哭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伏在他肩头哑声道:“让我换个死法,死在床上太没出息了。”他宽大的手掌按着我的后背,迫使我和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别骗人了,江虞,你如果想死,就不会在那天牵住我的衣服。”我轻笑一声没有反驳。是啊,你们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6.其实我身体不舒服并不完全是骗他。那么多天的马棚睡下来,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元朗为所欲为了一晚,彻底把我折腾病了。这病来势汹汹,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我,却睁不开眼。算了,睁不开就睁不开,反正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在梦里我又回到了京城,春光灿烂,沈徽正在窗边剪喜字,我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他。他发现了我,嘴角噙着笑:“虞儿怎么不进来?”我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不顾一切地朝他跑过去。他张开双臂将我抱了个满怀,胸腔微震,笑着道:“怎么了?”我捧住他的脸仔细打量,没有伤痕血迹,一如既往的干净,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泪水决堤,我埋在他的胸口号啕大哭,把这一年的悲苦全都倾泻出来。“阿徽,我好想你。你那么久都不来我梦里,是不是因为我做了坏事,不愿意理我了。”轻柔的抚摸落在我头顶,沈徽哄孩子似的拍着我的背:“虞儿是不是做噩梦了,咱们每天都见面啊。”我仰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真的吗,那一切都是噩梦吗?”他为我拭去眼泪:“当然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破涕而笑,红着脸往他怀里蹭:“太好了,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可怕。”第二天是我们成婚的日子。我是孤家寡人,沈徽的父母几年前也去世了,我们便请了几位街坊邻居做见证。到了最后一步,司仪拉着腔喊道:“夫妻对拜。”我笑容止都止不住,偷偷越过扇子看他。他也目光灼灼地望向我,两人正要弯腰作礼,却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骤然打断。“慢着,这女子是青楼的舞姬,身契都还在我们家,怎么能嫁人?”笑容僵在脸上,我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我认得他,是宰相府的管家,他怎么会来这?!邻居们只知道我是沈郎中捡回来的孤女,平日里会在医馆帮忙。如今我的来历被揭穿,他们纷纷变了脸色。“哎呀,我就说她长得太好了,原来是青楼出来的。”“沈郎中,幸亏你们还没礼成,算不得夫妻。”我没有勇气去看身边的沈徽,生怕看到他流露出一丁点嫌弃。他虽然知道我的出身,但被这样大庭广众下宣扬出来,他还能做到毫不介意么。管家趾高气扬地看着我:“我们家老爷专门为你在外置办了个宅子,江姑娘,跟我走吧。”我刚要说什么,一个挺拔的背影就挡在了身前。沈徽将我冰冷的指尖包裹在掌心,回头安抚道:“别怕。”我鼻尖酸涩,喉咙阵阵发紧:“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这不怪你,虞儿,你没做错任何事。”管家大概是没想到他还愿意站出来,神色更加不善:“小郎中,你难道要为了个娼妓,得罪宰相大人。”“她是我的妻子,当年为她赎身的钱,我可以如数补上。”“大人难道缺你那点钱,别废话,快点把她交出来。”我反握住沈徽的手,从他身后走出:“宰相大人是想让我做外室吗?”“没错,这种大好事,你该感恩戴德才是。”“宰相惧内,当日夫人要打杀我,他连阻拦都不敢。”这事不光彩,管家急忙打断:“夫人是大人恩师之女,大人那是敬重!”我嗤笑一声:“我是青楼出来的人,最会争宠的阴私手段。大人如果强迫我,我一定会闹到夫人面前,到时候家宅不宁,可不要怪我。”管家想必十分惧怕主母,被主母责罚的担忧胜过了宰相的嘱托,犹豫片刻后带着人拂袖而去。这群人走后,气氛反而更尴尬。街坊们面面相觑,司仪也站在一旁缄口不言。沈徽神色如常地牵起我的手,柔和又坚定:“虞儿,我们还差一个夫妻对拜。”邻居眼睁睁看着我们礼成,忍不住劝他:“你说你何必呢,得罪了宰相,以后还怎么在京城待。”“这胡同里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她在这实在是不合适。”沈徽拢住我的肩膀:“我娘子命途多舛,即便流落风尘,在我心里也是最澄澈单纯之人。”“世人对女子总是多加苛责,大人们寻花问柳是风流雅事,孤女为了活下去取悦他人却成了罪过。还请念在我为各位抓药治病的情分上,不要再指点我娘子。”邻居们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三三两两感慨而去。我贴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依然心有余悸:“得罪宰相后患无穷,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做什么。”沈徽捧起我的脸:“虞儿如果担心,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我不由地紧张起来:“去哪?”“幽州怎么样,那是我祖籍,还留有一套老宅。”幽州。我心神大恸,慌忙攥住他的前襟:“不要,不要去那。”他不明所以:“为什么。”因为,无数片段闪过,我强忍着眼泪哽咽道:“因为你会死的。”沈徽没说话,等我发觉不对再看他时,已经不是方才的模样。道道伤口触目惊心,染红喜服的不是颜料而是鲜血,露出的胳膊变成了白骨。我抱着他跌倒在地,再也忍不住,绝望崩溃地嘶声大叫起来。7.“江虞,醒醒,江虞。”有人硬生生把我从可怖的梦境里唤醒,血腥的画面被驱散,我睁开眼望着虚空,久久回不过神来。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和沈徽相隔千里,孤坟野冢,无处话凄凉。元朗为我擦掉满脸的泪水,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来:“你昏迷了五天,本王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我眼珠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他胸口,想挪也没力气,索性就这样了。“大王以后再找几个女人吧,我实在吃不消,下次说不定真的醒不来了。”他将我拢抱进怀里,下巴放在肩上:“我不知道你那天是真的不舒服。”蛮横霸道的鲜卑王竟然会向我解释。我侧过脸看他,即便帐内昏暗,也能发现他眼下的青黑。难道这几天他一直在这守着?元朗沉默地与我对视,空气变得粘稠,暧昧不受控制地发酵。他的身体出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反应,我移开眼望向帐外:“大王不会现在就要我侍奉吧。”“不会,我不动你。”他揽着我一同躺下,把胳膊垫在我脑后,手指捏着我的耳垂搓磨揉捏。我原本在默默忍受,可他变本加厉,带着薄茧的手四处游移。在他顺着脊骨一路往下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大王,要不让我去地上睡吧。”元朗对病中的我异常包容,很好脾气地把手收了回来,只以一种占有的姿态把我锁在怀里:“江虞,陪我睡会。”我不会一再挑战他的底线,温顺地窝在他怀里,他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对我没什么戒备,我盯着他的喉结,盘算着如果有把小刀,是不是就能割断他的喉咙。外面风声很大,我大病一场仍然很虚弱,不知不觉就枕着他的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元朗已经走了,有人掀帘进来,竟然是跟我一路来的贡女。“小瑛,怎么是你?”“大王的女奴听不懂汉话,他让我来照顾你。”我半倚在床头:“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她神情漠然,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凌乱的床褥:“被一个人玩腻了就送给另一个人,我都记不得有多少人上过我的床,你觉得这日子怎么样。”我垂着眼默然不语。每个被送来的女子基本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被玩弄致死的也不在少数。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同情那么多人。床边放了一条狐裘,光亮的皮毛彰显着不菲的价值,她微露嘲意:“大王对你很好。”“不过是把我当猫狗一样豢养罢了。”“可你甘愿摇尾乞怜。”“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她走到榻边逼视我,眸中闪着两簇怒火:“你没有父母兄弟死在鲜卑人手里吗,你怎么能安心和他同床共枕!”她比我小两岁,刚来到草原时还是抓着我袖子哭的小姑娘,受了半年折磨,已经变得尖锐刚硬。我仰起头来,露出抹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报仇的方式有很多,我们可以联手。”8.冬天是休憩的季节,元朗总在大帐待着,我发现他竟然很喜欢喝茶。也许是我眼里的惊讶太明显,他捻着茶杯忽然提起了自己的出身:“我母亲就是中原人,喝茶是她的习惯。”“她现在在哪呢?”“死了,她想藏在商队里回到中原,被父王发现,用马鞭打死了。父王逼我看秃鹫啄食她的尸体,告诉我中原女人最会骗人,千万不能对她们心软。”我给他倒上煮沸的雪水,茶香扑面而来:“大王是在吓唬我吗?”“你被吓到了吗?”“我不会走的,自从我被选作贡女,就没想过要回中原。”这话是我的肺腑之言,他眼底的沉郁稍稍化解,将我拉进怀里。“江虞,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让你过得很好。你千万要聪明一点,别逼我做和父王一样的事。”我环上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不敢,你知道的,我很怕疼。”因为怕疼,所以他每次太用力的时候,我都会哭。元朗的呼吸陡然转重,嘴唇贴上我的颈侧,边吻啄边道:“大夫说你身体恢复得不错。”他能忍十几天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总不可能用这个病一直拖下去。我握住他的手指,颤着睫毛请求道:“轻一点。”绑住头发的丝带被扯开,青丝倾泻而下,铺在我们两人身上。不同于以往简单粗暴的长驱直入,元朗这次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轻柔的吻从耳边向下蔓延,在锁骨处徘徊,没有再留下让我难堪的红痕。自我生病后大帐就一直烧着碳,烘得整间屋子暖融融的。情欲在厮磨中攀升,缓慢的律动更让人难熬。我的额发被汗浸湿,指甲嵌进他肉里,呜咽声尽数被堵在口中。极致的占有让我陷入恍惚和迷离。到最深处时,我情不自禁弓起身,元朗俯下身和我额头相抵:“江虞,喊我的名字。”在床榻间唤彼此的名字,是情谊深浓的爱人才会做的事。我登时从云雨中抽离出来,垂下眼委婉拒绝:“这不合规矩。”“你不愿意喊我,是因为规矩,还是因为心里念着其他人?”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已经问出了口:“阿徽是谁。”我猛地抬起头,如坠冰窟,身体有一瞬间的颤抖:“你怎么…”“我怎么知道他?我守在你身边,听你喊了五天他的名字,你猜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在这样的情境下听到沈徽的名字,我一时无法平静下来,只能沉默以对。他冷笑一声:“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让你被当成贡品送到草原来,这样的废物也值得你挂念。”我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大王,他死了,活人何必跟死人争呢。我现在在你身下,这还不够吗?”“不够,江虞,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候怎么才能取悦我。”我和他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以这样极其亲密的姿态对峙。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最后妥协的必定是我。我叹了口气,攀上他的肩,主动吻上他的嘴角:“元朗,你不会又把我扔到马棚里吧。”他眼中漫上不明显的笑意,按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生起病来太麻烦,还是算了。”9.草原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了,河水化冻,毛茸茸的草尖冒出来。元朗带着他的铁骑再次出征,薛延因为余毒未清,留守王庭。我在河边洗衣服,小声哼唱着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以前也是这个时节,我在和沈徽的小院子里,他弹琴我跳舞。他的眼睛生得好看,浅笑盈盈,澄澈明净,仿佛将阳光都融进其中。情到浓时我最爱吻他的眼睛,他害羞但不躲,只红着耳朵喊我:“虞儿。”有人突然将我按倒在地,幻影褪去,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满脸横肉的脸。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不是害怕,而是马上大仇得报的激动。我娇怯地喊了句:“薛将军。”他眼神淫邪:“美人儿,你刚才唱的什么歌,给本将军再唱一遍。”我眼波流转,笑得妩媚:“奴会唱的歌很多呢,慢慢给将军唱。”“不怪大王把你护得跟眼珠子一样,那天我就抱了一会,滋味记到现在。”“将军还想尝尝旁的滋味吗?”他哪经得住撩拨,迫不及待地埋到我颈边。在他神魂颠倒时,我拔出别在腰后的小刀,狠刺向他脖子。这刀是元朗防身用的,我趁着给他整理行装时偷偷藏下,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可身经百战的人对危险有天然的直觉,薛延猛地直起身,避过致命一击,但也在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他摸了一手血,勃然大怒,抬脚踹向我。然而他还没碰到我,就踉跄倒地,难以置信地指着我:“你…”我拍拍身上的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的刀上涂了能迷晕烈马的蒙汗药,别挣扎了。”他闻言大怒,做困兽之斗扑向我,却被人从身后死死勒住脖子。小瑛漂亮的脸扭曲着,眼泪簌簌落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咬牙切齿骂道:“畜生,畜生!”薛延眼中血丝密布,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两条腿来回蹬踹。我走到他面前,示意小瑛稍稍放开。他脖子上的伤口血肉外翻,我慢条斯理地拿刀剔着上面的碎肉。“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吗?”薛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为什么。”“被你砍下头的那个小郎中,名叫沈徽,我是他的未亡人。”他先是一愣,转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你。”我挑了下眉:“你知道我?”“他那几天一句话都没说过,直到我问他有什么遗愿。”嗓子像被扼住,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了什么。”“他说不要宣扬他是怎么死的,他对不住自己的妻子,不希望她为此太难过。”猝然间整个心脏被攥住,我死死咬住嘴唇,喉间压抑着哽咽颤抖。阿徽,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我简直痛不欲生。薛延自知我不可能放过他,便不断言语刺激,意图让我更痛苦。“他的手很好看,我把他指骨取出来,做成了手串。”“连奴隶都能在他脸上撒尿。”“老鼠往他身上爬,啃他的鼻子。”我再也听不下去,嘶喊着扑到他身上,用刀剜出了他的眼睛。在他的惨叫声中,我癫狂地笑起来:“他死前受到的折磨,我会一一还在你身上。薛将军,好好享受吧。”等到我筋疲力尽地回到大帐时,侍卫悚然大惊地看着我手里提着的人头。我没理会他们,只是淡淡道:“我累了,给我打热水来,我要沐浴。”小瑛担忧地扶着我,我扯出来个笑:“去吧,我不会有事。”等我把血水洗净,薛延被我杀掉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王庭。一个火红的身影闯进来时,我正在擦头发,神色自若地对她点了点头:“薛女君。”她的目光落到一旁放着的人头上,凄厉地大喊一声:“哥哥!”她委顿在地,抱住薛延的脑袋号啕大哭,我在一旁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种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你们终于也尝到了,真好啊。过了好一会,薛朵儿止住哭声,愤恨地看向我这个罪魁祸首。“你为什么杀我哥哥!”我翘起嘴角:“因为他该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你们都杀了。”马鞭带着破风声抽来,我闭上眼睛,但并没出现意料中的疼痛。小瑛替我挨下了这一鞭,脸上皮开肉绽。“小瑛!”我反手抱住她,薛朵儿还要再打,侯在门外的侍卫冲进来挡在了我前面。“女君,大王走之前特意交待过,让我们保护她,你不能再打了。”薛朵儿指着我,浑身发抖:“她是外族人,杀了你们的将军!”侍卫们没有退让:“女君,请别让我们为难。”她气极反笑,连连说了几声好:“那就等大王回来,看是我们薛家重要,还是这个贱人重要!”10.元朗回来得比我预想的还快。我尚在睡梦中,他掀开绒毯,把我拎了起来。他双目血红,我跪起身仰头看他,被他弯腰掐住了脖子。“江虞,我给你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我蹙着眉,勉强挤出几个字:“你说让我聪明点。”“那你为什么要杀薛延,你不仅杀了他,还把他切成十几块喂野狗!”“那是他应得的。”元朗额头上青筋暴起:“薛家是鲜卑大贵族,手里有五万骑兵。江虞,你让我怎么保你!”“那就不要保了”,我平静地答道,“是我咎由自取,你不必为此为难。”他盯着我的眼睛,像是不甘又像是悲凉,连一贯冷酷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沙哑:“你用这种方式杀他,是为了你嘴里那个阿徽?”他是雄主,敏锐至极,所有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足够他拼凑出真相。我不再掩饰,默认了他的猜测。他蹲下身抓住我的肩膀:“那你接近我,陪着我,和我缠绵厮混,也都是为了他?”他眼中伤痛太过,我抿了抿嘴,扭过头不想看:“对不起。”我给这一年的相处判了死刑,他握住我肩膀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已经死了,我就在你面前”,元朗绝望地吻上我的唇,“你看看我好不好。”我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在间隙中冷静漠然地道:“元朗,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他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美好善良的模样,谁都比不上。”薛家联合了几大贵族向元朗施压,只有处决我,才能平息他们的愤怒。我被绑在木桩上,携着青草味的微风拂过,像沈徽的温柔絮语。薛朵儿抱着元朗的胳膊哭,他没有挣开,还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忽然想起,薛朵儿一直是王妃的热门人选,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是有几分情份的。周边围了许多人,都想看看我这个敢谋杀薛延的卑贱贡女,是什么下场。元朗走到我面前,戴着扳指的手抬起我的脸:“江虞,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冲他笑了笑:“给我个痛快的死法就好。”“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薛朵儿怒气冲冲地过来,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元朗劈手夺过,厉声喝止:“退下去!”“这个女人是祸害,应该把她千刀万剐!”“薛朵儿,我再说一遍,退下!”侍卫把所有人都赶去一旁,他捂住我的眼睛,冰冷的匕首贴上我的喉咙。“会很快,不会疼的。”他哽咽颤抖,显露出从没有过的脆弱。我叹了口气:“元朗,别难过,为了我不值得。”颈边传来刺痛,就在此刻,小瑛声嘶力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王,不可以,她怀了您的孩子!”匕首铛啷掉地,元朗惊愕万分地对上我的眼睛。11.这是元朗的第一个孩子,行刑自然无法继续,薛家再不满也不敢逼迫太甚。我被带到一个简陋的毡房软禁,小瑛也被扔了进来。她仍然惊魂未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再晚一刻你就没命了。”我没说话,倚墙抚着小腹。青楼出身的人,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玩弄人心。经历过彻底失去的悲伤绝望,才会有失而复得的珍惜。从刑场下来后,我再也不是乖巧可人的玩物,而是在他心上留下烙印的女人。柔可克刚,从此攻守易形。夜幕降临,毡门被打开。天上没有月亮,房内没有灯,黑沉沉一片。静默的黑夜里,触觉变得敏锐。来人将我拢进怀里,强硬地与我十指相扣,迅疾的吻落下来。空气被攫取,我承受不住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发出一声闷哼。他停下动作,手放到我小腹上:“多大了。”“还不到两个月。”他轻笑一声,将我抱得更紧了些:“好狠心的女人,是打算等我亲手杀了你,再发现一尸两命么。”我靠在他胸口:“你还会有别的孩子,这个就让他下去陪我吧。”“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家,我只有一个家,是我和沈徽的。“薛家不会放过我的,等我生下孩子,依旧逃不过一死。”元朗把我打横抱起,走出毡房。我们坐到山坡上,他给我仔细裹上狐裘:“薛家势大,我早就有拔除之意。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得及。”我伏在他膝上,望着连绵不绝的帐篷:“元朗,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他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男孩吧,我会带他骑马射箭,长大了还可以…”他的话戛然而止。我知道他未尽的意思,长大了可以攻城略地,率领铁骑踏破河山,其中就包括我的故土。我恍若未觉,轻轻应了声:“好。”他这一晚与我说了许多话。他从小因为母亲是中原人,被其他兄弟欺负,往他身上扔泥土石块,让他跪下当马骑。母亲因逃走而被处死后,境况变得更糟糕,连父亲都不想再见他。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先王临死前,在众目睽睽下将王位传给了他。元朗上位后手段酷烈,雷霆万钧地清洗了各个兄弟的势力,稳固后又开始对外扩张,短短几年声望就胜过了先王。我把脸藏进狐裘,声音闷闷的:“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辛苦吧。”他低下头磨蹭我的发顶:“虞儿,你是在心疼我吗?”我不作声,他深潭般的眸子闪着亮光:“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那些苦。我会交给他一个强大的帝国,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继承人的地位。”12.为了安抚薛家,放松他们的警惕,元朗很快就宣布要迎娶薛朵儿为王妃。大婚异常隆重,各个国家和部落都派来了庆贺的使团,歌舞三日不休。南齐也来了人,我想去见一见,以慰思乡之情。元朗忙于应酬,斟酌片刻后,允许我在侍卫的陪同下看一眼。“师娘?”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我愣在原地,循声看去,竟是沈徽在幽州收的徒弟,没想到现在成了使团的医官。他疾步跑过来:“师娘,你怎么在这?”我下意识遮住自己的小腹,可他还是发现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鲜卑王极其宠爱的那个南齐贡女?”我难堪地撇过头,可他依旧不依不饶:“师父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怀了仇敌的孩子!”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侍卫已经冲上前用刀柄将他打倒在地。鲜血从他额角涌出来,我蹲下身去扶他:“我是大王的女人,前尘往事不要再提了。”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大帐要用来迎娶王妃,我的住所被安排在不远处。门前围了一圈人,见到我后都慌忙散去,露出衣衫不整、被砍断手脚的小瑛。满地的血已经凝固,她一息尚存,看向我时悲苦夹杂着担忧:“以后就剩你自己了,多保重。”我忍住即将满溢的泪水,轻声道:“你放心。”她的头无力垂下,我为她合上双眼,脱下外袍盖住她凌乱不堪的下身。“这是我作为王妃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我用指甲掐着掌心,压住所有的愤懑迎向她:“谢王妃,我很喜欢。”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朝地上啐了一口:“怪物,这贱人对你也算忠心,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根本没有心。”“王妃想看我伤心恐惧吗,真可惜,让你失望了。”她走到我面前,眼神怨毒:“这只是一个警告,你的下场会比她还凄惨。”我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冲她行了个礼,转身回帐。今晚是典礼最后一天,热闹非凡。我失去了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帐内安静得可怕。大帐的方向忽然嘈杂起来,起哄叫嚷声不绝,想必是到了要洞房的时候。我坐在阴影里,身边萦绕着血腥味,无尽的疲惫感涌上来。好累啊,好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半梦半醒间我被抱起,元朗带着醉意蹭我的脸:“怎么睡在这?”我环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会来,今天是你的大婚夜。”他把我放到榻上,人也跟着上来,好久不说话。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小声嘟囔道:“我不行。”“什么?”他把我按在怀里,不让我看他:“就是在床榻上不行。”“可你现在不就…”“我只有在你这才行,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他说着就覆压下来,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我耳边,我侧身躲避:“才三个月,还不稳。”“我知道。”他本想浅尝辄止,然而火一旦燃起来就越烧越烈,难以控制。他暗骂一声霍然放开我,披袍走了出去。等再回来时他带了满身湿漉漉的寒气,隔着被子抱住我。我在黑暗中盯着他的方向:“小瑛死了,薛朵儿干的。”他随口应了句:“薛延之死她也有份,朵儿自然要杀她,我明日再给你选个人来伺候。”沉默片刻,我淡淡道:“不必了。”13.元朗没在薛朵儿处留宿,她砸了许多东西,将奴隶们抽打得遍体鳞伤。尽管元朗派了许多侍卫给我,我也不愿意触她的霉头,很少出帐篷。在深居简出中,我度过了五个月,行动已经非常不便。元朗虽然晚上总是不行,但白天时常陪着薛朵儿,两人骑马狩猎,宴饮玩乐,十分和谐。当人人都以为薛家权势会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元朗骤然发难,亲率兵马围了薛家驻地。薛家家主慌忙迎战,却发现盟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元朗策反,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这是单方面的屠杀,薛家家主和儿子们的头颅第二天就被摆在了王庭空地上。那些曾经参与幽州屠城的部曲,几乎被屠戮殆尽。薛朵儿蓬头散发地跪在父兄面前,元朗走过去想扶起她,被她拼命捶打痛骂。对元朗来说,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然的责任,即便只有名份没有实质,也应被他庇护在羽翼之下。他将薛朵儿控制住,沉着眉眼道:“你现在回去,我依然可以保你富贵荣华。”薛朵儿红着眼睛平静下来,我以为她选择了荣华,正想办法激怒她,她突然从袖中拔出匕首刺向元朗。可元朗有着最敏捷的肌肉反应,他侧身避过,夺下刀后还狠辣地折断了薛朵儿的手臂。我站在旁边看着,心往下沉了沉。他微薄的恻隐之心到此为止,酷烈的本性显露出来:“把她的脑袋摆在她父兄旁边,让他们一家团聚。”他没再看哀嚎的薛朵儿一眼,牵过我往大帐走:“手怎么那么凉?”我压抑住内心的不适,笑着摇了摇头:“站得久了,有点累。”他将我抱起:“看,虞儿,我说过你和孩子不会有事,这下没有人会再逼着我杀你了。”我闭了闭眼。长久看着他温情的一面,竟险些忘了他是用怎样血腥的手段坐稳的王位。怀着最后的期望,我抓住他的前襟,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吧。”他很喜欢我对他的依恋,眼中柔情更盛:“在你生之前我一定回来。”“你还是要出征,去哪,南齐吗?”他笑容转淡:“虞儿,我不想骗你,不该问的不要问。”我的心直坠下去,若说薛延制造了幽州惨案,元朗手下逝去的无辜生命胜过十个薛延。凡是他铁骑踏过的地方,无不是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南齐的统治者们死不足惜,但那些勤勤恳恳一辈子,只为填饱肚子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成为野心家们的牺牲品!沈徽为此付出了生命。我曾怨过他,不理解他怎么舍得抛下我而去,连个完整的尸身都不留给我。可如今,我大概要做和他一样的蠢事了。14.回到大帐,元朗刚摸上我的肚子,就被踢了一脚。他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弯腰贴上肚子:“力气那么大,快点出来,爹带你骑马。”我嘴角噙着笑,垂眸掩住其中的冰冷。薛家覆灭后没几天就是我的生辰,元朗为我举办了盛大的宴会。现在没有王妃,我怀着他唯一的孩子,在他刻意的引导下,所有人都对我殷勤备至。宴席中间燃着篝火,他眸中倒映着灼灼火光:“虞儿,你心里还念着那个人吗。”我仰起脸看他,温柔似水:“那么久了,早就不念了。”他很愉悦,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口:“等你生下孩子,我就立你为王妃。”我为他倒上酒:“我不在乎那些。”“可我在乎,我想让你当最尊贵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你。”直到宴席散去,他和我回到大帐,还在抱着我说要立我为王妃的事。我把温水端到他嘴边:“喝点水,不然明天又要头疼。”他就着我的手喝完,孩子似的靠在我肩上:“虞儿,你对我真好。”这一晚他借着酒劲闹我,我没有像前几个月一样推拒,陪他胡闹到深夜。他睡熟后,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外面传来马蹄和呼喝声。我微微弯起嘴角,沈徽的徒弟没有让我失望。元朗酒醉后也有足够的警醒,迅速睁开眼去摸枕边的刀,却摸了个空。我把火折子扔到帐篷地上,沾了酒的地毯顿时窜起火焰。“你在干什么!”他想起身却发现双腿乏力,用尽力气将我拉到他面前,眼中万念俱灰:“虞儿,你要杀我?为什么,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他的眼泪落到我手上,比火还要灼人。我与他隔着泪光对视:“对不起,元朗,我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屠戮我的同胞。”“草原苦寒无比,我为了自己的子民能活得更好,有什么错!”“谁都没错,我们各有立场,都不会为了彼此改变,这本就是死局。”他的身体和意志力超出我的预计,下了大剂量的迷药,依旧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我见状扑到他怀里,将刀送进了他的胸口。他瞳孔皱缩,轰然倒地。我趴在他胸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元朗,你真该杀了我的。”他的口中涌出鲜血,哀恸地看着我:“江虞,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烧断的木梁砸下来,浓浓黑烟让我睁不开眼。解脱的时刻近在咫尺,我静静躺在他身侧:“对不起,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他笑了下,声音越来越微弱:“下辈子我要早点遇到你,在我们之间还没有仇恨的时候。”眼泪被烈火炙烤蒸发,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似乎看到了沈徽。他带着清浅的笑意向我伸出手,我连忙握住:“阿徽,你来接我了吗。”他满眼心疼地把我拉进怀里:“我还以为要等几十年,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我太想你了”,我眼泪又止不住,“没有你的日子太难熬了。”他轻柔地给我揩去:“不哭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