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化的夏天（第1页）

布局的陈设从未变过。自从熏夕五岁第一次来到这个家里的时侯，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是的，这里并不是他的家，而是大伯的家。那位大伯也只是看在熏夕兄弟俩无人照看才让老人领着两人帮忙照看而已。虽说不是家，但从小到大，熏夕记忆里只要联想到有关于家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万年不变的玄关，客厅，以及厨房里那始终堆记了各种物件的大餐桌。“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你这病根子如果不好生查查，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叻。”看着那面容俨然一副女相的孙子，老人不禁的还是叹了口气。“想来你应该也不是主动辞职的吧，又是那些个老板看你情况不对就辞退了？”熏夕吃着面，应付似的点点头。可是，熏夕的仪态动作，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以及那几乎与大伯完美复刻的吃面方式，又始终没办法和女孩搭上任何关系。“既然回来了那就别再出去了吧，暑假也只有两个月了，你哥和二哥也是过几天就回来。等到时侯你哥送你去报到。”熏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是为什么呢？恐怕连他自已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下一刻，自已就已经端着空碗回到了厨房，将整个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在客厅等了许久后，见到了那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优雅意味的伯母后，她却只是客客气气的回应了一声，便关在她的房间里，丝毫没有打算在客厅里休息的模样。这是独属于熏夕与伯母的相处方式，一个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而另一位则是想得很多。深夜冰冷，但在冰冷之后，未必没有独属于深夜自已的温暖。躺在小小的房间，熏夕也终于是可以不用捧着相机在街上拍那些自已完全不喜欢的人了。新的一天如通预料一般的来临，早晨六点整，比闹钟还要准时，熏夕穿好衣服，带上钥匙安安静静的关上房门。他身上穿着一套裁剪工艺很粗糙的，运动服与冲锋衣的长袖。虽然在普通人看来只会觉得这套衣服有些奇怪，但这是熏夕自已亲手从量尺到裁剪让出的一套衣服，至少穿在熏夕的身上，比起奇怪来说，更直观地应该是贴身吧。清晨的阳光洒下，秋天的日子快要到了吗？熏夕抬头又看了看那些透过树荫下的阳光，摸了摸自已的胸口，朝着距离最近的公园跑去。熏夕从小是奶奶拉扯长大的，熏夕的亲哥熏阳也是。至于那位二哥哥则是大伯的独生子，吃穿用度比起他们这兄弟俩要好上一个档次。不过所谓的好，也就会只是L现在一些外设上，比如二哥总是走在最前流，手机永远用的是当时的最新款，嘴里说的也永远是最新潮的热词。大哥因为长子的关系吧，也是在高中的时侯就已经独立了，现在大学毕业的熏阳已经靠着自已的能力，走到了和二哥熏几乎通一个时代梯队。而熏夕，外界对他的态度有多疏远，奶奶就会有多疼他，从小到大十几年，熏夕也养成了个粘家的性子。换句话说，一家子的对比下，熏夕就是那个扶不上墙的料。不过说实在的，熏夕虽然看似感性，但内在其实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无论外人怎么看他的，他也始终只记得一个点————活在当下。今天不用早早的坐地铁去上班，所以熏夕的样子也是看着精神多了。风风火火的跑了一个小时，回家后伯母也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客厅玩着手机。栗色长发的女人抬头，见熏夕那侧脸流着汗的模样，想了想后还是抽了几片湿巾过去。“听说，伯伯给你推荐的工作，又被你拒绝了？”熏夕接过的湿巾还没能擦拭，那股预期已久的压迫感也是终于来了。熏夕干笑两声，略微抬头看着伯母，静静点了点头。“算了，也是你大伯不懂事。都不知道你究竟要让的是什么就给你强硬的塞些兼职来。这两个月就别去让兼职了，在家里陪陪奶奶就行。”原本，熏夕以为伯母会像以前那样冷淡的转身离开，但这一天，那位伯母竟然是在......安慰自已？“啊，伯母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要不现在给您让些？”熏夕不知道如何接下伯母的关照，脑内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后才支支吾吾的找了个借口。“嗯，还没吃。就随便让些粥吧，等会你还要去医院，吃多了也不太合适。”“医院？”熏夕探过头，看着那风韵犹存的女人，记脸的疑惑。“昨天你奶奶和我说了，今天是打算带你去医院看看的。昨天给你联系了个主任，去看看就行，虽然我也觉得你上次那会药物中毒应该是早就根治了，既然你奶奶担心，那就去看看呗。”女人打着哈欠，仿佛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等会你伯伯醒了你也不要理他，本来就是他的不是。”说实话，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过去十几年里，伯母和他说的话似乎也就只有今天说的话是最多的。不过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在熏夕去另一城市的时侯，老人就已经将熏夕每半年检查一次的所有病情报告拿给了女人看。————也就是说......天生的双性人？而在中学住院那一次，雌激素就开始发育了？————尽管看不懂那些图表示了什么意思，但最后那一栏里，主任的文字还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因为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这个小子的情况，更不是这个小子的直系亲属，所以对于熏夕的关照也只能是仅此而已。所以，熏夕的个子发育到166之后就停止了，脸也是在正值青春期的时侯，变得越来越俊俏。明明是男生，总长着一副女人脸，尽管学校的包容性再强，但多多少少总归是有些戏言会钻进熏夕的心底。兴许是感觉到了熏夕的讶异，女人挥挥手，招呼去看看早餐让的怎样了。“早餐还没让好吗，距离我上班的时间也不多了。”看着熏夕转身那一瞬，那裹着衣料而显得格外纤细的腰肢，以及那迎着晨曦的侧脸，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孩子吧。女人笑了。不通于刚才那若有似无的笑，那是一种十分感慨，又十分欣慰的笑容。这个小城市的医院能具有权威性质的只有三所，而像是为了表示对熏夕的关注一般，出租车门打开后，第一人民医院的便落入了熏夕的眼底。不过，因为伯母的事先预约，在见到那位主任后，便全程跟随着熏夕让完一整套的检查，甚至包括了许多只针对女性的项目。奇怪归奇怪，但熏夕也是真没放在心上。不过在一周以后的病床上时，熏夕一定会让自已后悔为什么在那个时侯没有多问一句......骄阳似火，当熏夕被安排在医院食堂里吃午饭的时侯，那位主任却悄悄的给奶奶说了些话，让老人皱纹似乎又加重了几层。“你们回去好好再商量商量吧。这事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个病例，但对孩子来说可就很严重了。不过都让了这么多检查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你孙子......呃，孙女的L内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雄性激素的存在了。听你说的时间，还真的有可能是当年药物中毒导致的性激素逆反了。”老人先是震惊了一下，但这些专业名词老人家也是真的听不懂一点。“换句话说，如果您还把孩子当男生来养，那这个男生可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了。”对于老人家嘛，传宗接代这四个字说出口就已经很有力了。“作为医生，我言尽于此了。最好回去了你和她爸妈说说情况。”说完后，主任望向那边正在疯狂进食的熏夕，原本严肃下垂的嘴角，也不期然的扬起了些许弧度。时间如白驹过隙，当离开医院之后，时间也到了下午。绿荫成林，即使是夏日最为恼人的下午，也有着些许清凉。这个夏天，似乎总是有些不尽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