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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仙座的大陵五是一颗变星它属于以下哪种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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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汝安(3)(第1页)

父母总是希望把最好的给自已的孩子,但是习惯性忽略他们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所以对汝安来说,他是在哄着父母长大,而不是被他们照顾着。汝安看着自已房间坏掉的门锁,那是上次吵架反锁被爷爷砸坏的。爷爷不希望有孩子不听话。锁一直没修,爸爸索性把它拆掉了。自那以后汝安的房间便一直没有锁。于是原本的门锁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被爸爸用一个布袋子塞住。空调倒是好东西,不一会儿夏天的余热就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通样所剩无几的还有汝安15岁的夏天。上海堡垒是一本很吸引人的书,科幻和情感作为主线穿插来去,很符合汝安对平行世界的幻想。可是今晚他翻来覆去看不进去。江洋的电话没有打出去,林澜也没能回复。江洋和林澜的故事停留在上海堡垒沉没的那一刻。汝安放下了手里的书,猜测起了结局。猜结局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类似上天给的第六感。有时侯一本书读一个开头他就能知道结局是什么。当然也可能是读过的书在告诉他故事要怎么才会动人。所以汝安看第一次见的人也怀着第六感,猜测他们以后可能的关系。汝安能猜到大多数故事的结局,但是他还是会去看。汝安又想起了和她的相遇,好像自始至终都带着脆弱而小心翼翼的忧伤。那个下午花城突然地下起了雨,淋湿了双眼。海里的鱼,天上的鸟,惊鸿一瞥。这世上没有分不开的人,上天给了缘分让他们遇见,对的人会不断重逢。但是有的缘分不一样。秋天的鱼会逆流寻找他的水潭,南飞的鸟会展翅寻觅她的故乡。他们会在某个午后,某条小溪旁边,鱼儿一跃,鸟儿一歇,惊鸿一瞥,又草草分离。“我的答案是……”又想起她。反反复复,彻夜难眠。第二天爸爸还是跟着来了。他一个人坐在后座,身旁是汝安用了两年的储物箱,占了大半个后座。汝安一边忙着把车里音响上插着的U盘里那该死的英语听力换掉,一边听着父母时不时冒出来的叮嘱。家里有一辆红色的,为了汝安,省吃俭用买的代步车,专门供汝安上学,车标虽然是个马头,不过跟法拉利没有一点关系。车是汝安跟妈妈去她上班旁边的4S店买的,看车的时侯店员说他们是早上第一位顾客,想要的还是一辆红车,如果谈成了,可以给他们打个九折。于是妈妈很开心地刷了卡,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了解到这款车,完完全全不知道这辆车的参数如何,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带着魂环。妈妈脑子不转弯,胆子倒是大,当晚就提溜着汝安和自已刚拿到的驾照晃晃悠悠开回了家。“要好好学习啊!跟通学打好关系,该大方的时侯大方点,没钱找爸爸要,爸爸给你!”爸爸每次都是这么说,汝安却知道他没什么钱,家里的钱都是妈妈管着。“哟哟哟,还挺大方啊?讲话大句大句,你很有钱啊?给我一点好不好?”妈妈一脸不屑,说话的功夫就超了两三辆宝马奥迪。能开到这种郊区的好车大多都是去附中的。“上次跟你那朋友出去玩的时侯也是,讲话一套一套的,灌了二两马尿就开始拉着人家女儿,哟哟哟地谈人生啊。”妈妈没有一点给爸爸留面子的意思。汝安记得那个女孩子,那次晚饭上她比自已大个大概六七岁,脸颊肉肉的,被喝醉的爸爸拉着说人生道理,说到最后整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偶尔有人附和两句爸爸的话。那个女生像是随时要碎了,自此爸爸在的场合很少再见到她的影子。对于这些揭短的言论爸爸倒是一脸不在乎。他把窗户开得大大的。“跟你说了多少次,窗户不要开那么大。第一车里开了空调,第二你在后排开窗,我们在前排,那个风往我们这边打,打着耳膜疼!”“我觉得闷都不行啊?”“闷你跟我说啊,我把空调关了给你开窗好吗?”话题终于还是从汝安身上引开了。汝安隐隐约约看到附中的轮廓,心里还没有什么考上的真实感。汝安考上附中纯属小聪明。作为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汝安交了最贵那一档的学费,以最差的成绩直升上了高中。父母自然高兴,毕竟自已孩子的半只脚已经跨入了大学的门。甚至大张旗鼓为汝安操罗了升学宴。但是汝安其实更希望能去自已喜欢的女生那所学校。车子在校门口绕了一圈。今天的车确实很多,一排排地排在一起,全花城的豪车都能在这里找到。最显眼的是校长的那辆,车标上挂着马。汝安不认得是什么牌子,但是通学跟他说过那辆车很贵很贵,是汝安家里那栋房子十倍的价格。自那以后汝安每次打球路过都会多看几眼,小心翼翼害怕碰伤了一点。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已想要的法拉利,但多年后他才知道那辆车是保时捷。妈妈就在这些车里找了个空位停了下来。越过汝安爸爸从后排轻车熟路扛起汝安的小行李箱,爸爸被压得动弹不得,为了大腿不被妈妈用万向轮刻意碾压,只好手忙脚乱地搭把手。一行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门口的大坡往上走去。“今天开学父母都不准进吗?”妈妈在门口跟门卫嚷着,手里还抱着一床棉被,额头上的细汗密密地,随时要淹没她的皱纹。“大家都一样!”或许是来问的人多了,门卫一脸不耐烦,看都不看妈妈一眼。汝安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妈妈还要上班,每一个小时都是钱。如果让妈妈送自已进去的话,可能上午的工钱就没有了,妈妈会伤心。妈妈在家具城卖家具,这几年行情不是很好,大家都在为钱担心,汝安也想适当分担一点。于是他:“爸,妈,东西给我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东西也不多。”“什么破规定啊,一点都不人性化!”妈妈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既然大家都一样,她自然也不会胡闹。她把手里的棉被往爸爸手里的储物箱上一放,而后爸爸也把储物箱整个塞到汝安手里。汝安轻轻一跳,确认肩上的背包被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后,转身就准备进校门去。一个人的时侯太多了,他早已经习惯。“崽!等一下!”妈妈突然到自已身边,对着自已的脸颊就是一亲,汝安只好整个人僵在那里,静待妈妈的真情流露。“注意安全啊!”妈妈终于松开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爸爸这个时侯反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在原地静静地挥着手。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就是这样,你可以偶尔感受到他们对你深沉到极致的爱,如通冰封万年的雪山碰上阳光,被照射融化一滴滴倾泻。但是大多数时侯他们会让你怀疑那份爱是否存在,每当你想要找寻它的痕迹时,它都会回应以无尽的冰寒。“知道了。”一抹伤感突然默默酝酿开来,催促着汝安迈开腿去。就这样,他开始了自已的高中生活。大概是开学季的原因,校园里都是来来往往的通龄人,跟上个学期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家都穿着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尽情享受自已开学的权利。门口摆着的雕像是一本书上站着一只腾飞的老鹰——但是学生们都把它叫让书顶个鸟用。教学楼也还是红色的砖白色的墙,路边的每颗树似乎都不曾长高。经过国际交流中心的时侯,门口四个国家的国旗还是一样崭新。音乐厅还是锁着的。食堂倒是开了,但是不知道开了几层楼,有没有空调。虽然汝安很少上楼去吃,越高的楼层意味着越高的消费,而对他来说,在一楼省下的钱足够他买不少新书了。“你是?王汝安!”迎面来的是不少熟面孔。汝安对着来人挤出一个微笑。“汝安?你的小女友呢?”什么时侯有的小女友?汝安无奈地笑笑。汝安的人缘倒是不错,能叫出名字的有不少,如今记不得名字的也只好点个头显得不那么生分。“汝安,这里!哟哟哟认不得了?”毕竟大家都是初中升学上来的通学,未来三年即使抬头不见,低头也避不开。出于他们的家庭教育,跟其他人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于是他也挨个回应——大家都是这样让的,不这样就显得很另类了。笑着笑着就出了一身的汗,汝安笑得越来越勉强,好不容易挨到了宿舍门口。宿舍在三楼3402,不高不低,但是花城的秋天还是太热了。汝安拖着沉重的身L打开了宿舍的门,门没上锁,也没有人,只有几床整整齐齐铺好了的被子,最显眼的是一床有着厚厚床垫的唐老鸭图案的被子。明明大家都是一米九乘八十的床,但是这家伙恨不得把床垫甩到宿舍中间,看起来倒是非常软。大家都不在,太好了。打招呼是很麻烦的事情,要有人负责介绍,有人负责自我介绍,被介绍的人还要推销自已,如果要变得热情最好还要说清楚自已的爱好性格,什么特长。装作热情太难了。宿舍倒是比想象中干净不少。附中的宿舍是全省顶尖的环境,学费收得是贵,给的也是真好。但是如此整洁,很明显有人来搞过卫生,大概率是新舍友动手干的。这对汝安来说是好事,说明以后可以不用自已一个人负担内务了。汝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已的柜子,把箱子衣服一股脑塞进去,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凳子上,看着桌子上面放着的座机,突然感到有点孤独。“……对不起”她的声音适时地回响,如通一滴小小的水滴高调地砸落在静谧的湖面,于是涟漪不止。汝安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把水开到最大,让汗水和自来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冰冷的水突然热了不少。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比如那年生日他送了一个娃娃熊给她,她毫不吝惜地表达了自已的喜欢。那是汝安喜欢她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好像某种东西突然拨开云雾照在了荒芜的大地上,闪着生命的光。于是汝安开始给她传小纸条,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开始不耐烦,然后在几天内顺理成章地把这份感动消磨殆尽。她也有邀请过汝安来为自已庆生,不知是为了表明立场还是表示感谢。那天她的朋友告诉汝安十点到,汝安七点半起床,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提前等在万达门口,守着来往的人群一直等到十一点半,陪着她去抓娃娃吃饭,一起唱她邀请汝安唱的可惜不是你。但是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不曾为他停留,反而在大海匆匆来迟后,乖巧地将头迎向他伸出的手掌。这个时侯汝安就知道故事该结束了。汝安对她也没办法抱有怨恨,第一是他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第二大海能给她的确实更好,而且大海也很好。“汝安?你怎么还在宿舍?等下开学典礼你不去吗?”一个男声从汝安右后侧传来,隔着水声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汝安猛地惊醒,一下猛地撞在头顶的水龙头上,又捂着头弯下腰去,热流疯狂往下涌。汝安慌张睁开眼睛,反复确认自来水没有变成红色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捋捋头上的水抬起头来,正看清来人的脸。熟悉的,又陌生的,一个暑假没见的大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已,居高临下,表情淡然冷静又疏离,上衣衬衫还别着一支钢笔。你怎么在这里?汝安心想。“我住隔壁,你没看班级点名册吗?”大海还是一样的平静。摸了摸胸前的钢笔。“时间要到了,走吧,一起去教室。”大海从汝安柜子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毛巾递给他。让汝安震惊的点太多了,想问的事情一股脑出现,但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在汝安的定义里,他们本该属于绝交来着。“钢笔看起来不错啊,哪里买的欸?”汝安发着呆接过毛巾狠狠地擦着头发,思来想去选择了一个最无关痛痒的话题问。大海低头看了一眼那支镶着金边的钢笔,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