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谎者也（第1页）

火炉中微弱的火苗摇曳着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地毯上，程梓衣低头跪着。沙发上，江帝辙弓着背，两指按压着眉心，嘴中喃喃有词。长达十分钟的沉默让程梓衣的头越来越低，空气变得更具压迫，她的头不由得低下了一些，接着又低了一些。最后，她洁白的脸蛋完整地贴在了花色的地毯上。“对不起，我不该找人暗杀你的。”程梓衣的声音很微小，竟不如柴火间的火花声。江帝辙抬眉一笑，冷言道:“假如我今天死了，你还会跟我道歉吗？”“我会，因为我们至少是通学。”程梓衣说。“我很信任你，但你背叛了我。”江帝辙说。“对不起。”“闭上你的臭嘴，好好听我说。”江帝辙轻轻按住她的头说:“我用了五十六次「天地无碍」才把他打败。这期间，我无数次等着你的到来。”“对不起。”程梓衣流下了泪花。“我说了，让你闭嘴。”江帝辙面色如水平静。……“我要惩罚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城南边有个卖麻辣兔头的，你去给我带十斤回来。”江帝辙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冷冰冰地看着她惊恐的瞳孔。“是的。”程梓衣慌忙起身，立刻出发了。江帝辙脱下上衣，缓缓朝着自已的房间走去，进了房间，他舒了一口气。“爽死了!看到她那副表情了吗，乌侯。”江帝辙对着虎口说。乌侯说:“你还真是孩子气。说好的让我大餐一顿呢，要是敢骗老子，我就吃了你。”“我已经让梓衣去买了。”“麻辣兔头？此为何物？”窗边传来杂声，江帝辙立刻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凝神向外看去。只见程梓衣用石子打在窗户上，再一看，整个院子都铺记了麻辣兔头。“干得不错。”“都是我应该让的。”下楼后，江帝辙拿起一个最大的兔头，他将其甩给了程梓衣，并坏笑道:“把它吃了，不许喝水吃冰，总之辣的话也得忍着。这才是你的惩罚。”“好叭，可是这些你吃的完吗？”程梓衣问。“回去睡觉，不用管我。”“是的。”临走前，程梓衣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声:“对不起。”江帝辙盘腿坐在地上，他伸出右手，一张大嘴从虎口张开。乌侯毫不犹豫地吞下一个兔头。“怎么样？好吃嘛吗？”……乌侯沉默不语。“怎么？不好吃？”……虎口突然变得红润，乌侯大吼道:“太好吃啦！”紧接着，乌侯一口气吃掉了一整个兔头山，迫不及待得朝着旁边的兔头山咬去。“嘘，小心她听到了。”江帝辙捂住虎口。乌侯饱餐一顿之后，江帝辙的右手已经完全被红色所覆盖，仿佛整个手掌都燃烧起来一般，散发着炽热的气息。他不禁骂街道:“天老爷，还好当初没有给你喂屎吃。”“这个什么兔头，可比人肉好吃多了。”“你不会只吃过人肉吧。”“神让我吃人肉，我的历届使用者也没喂我别的，我便只吃过人肉。”“日子真苦啊。我们人类好吃的东西好多呢。”“真的？这样，只要你答应带我吃遍天下美食，我就永远跟随你了。”“一言为定。”江帝辙正式成为了乌侯的使用者。他成为使用者地第一件事，就是提问。“乌侯，我现在能杀死她吗？”江帝辙从床上起身，目不转睛得朝着虎口。乌侯果断回答:“绝对不可能。我能察觉到，她很强，连我都不能彻底杀死她。”江帝辙摸了摸下巴说:“可是，她很害怕「天地无碍」，我可以用那招打败她。”“那也仅仅只是害怕。就像是从来没有吃过兔头的我，会在第一次吃到兔头是认为它便是天下第一美味…”乌侯吐出一块骨头继续说道，“她第一次接近死亡，可能自认为会死掉。但她对自已的强大，也并非完全了解。”江帝辙眉头紧锁，咬着脚指甲，苦思冥想了一阵。乌侯说:“她只能无限接近死亡。你一个人杀不了她的，作为她的敌人来说。”江帝辙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没错，我杀不死她。没错，我一个人不行。”“你想到什么了？”“一个阴谋罢了。”乌侯读取了他的内心。“哼哼，我已经看到你的内心了。你与白马司，还真有几分相似。”兴奋的江帝辙突然缄默，缓缓盖上了被子。他无力地说:“睡觉吧。”深夜，泪水浸湿了枕头。第二天，江帝辙睡醒时，程梓衣已经亲手为他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二人并肩朝着学校走去。“梓衣，学生会到底是什么？”江帝辙问。“帮助学校服务学生的小团L。”程梓衣回答。“帮我跟你那个叔叔说一声，我要进学生会。”“我这就去安排。”韩孤道坐在操场的草地上，一棵绿柳下，他愣愣地看着跑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江帝辙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韩孤道肩膀一阵瘙痒，回头看去，只见江帝辙在傻笑。“我来找你了。”江帝辙说。“你想通了？”韩孤道说。“我一定会帮你成为学生会主席，但在此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暂时保密。”“嗯，行。”二人握手达成共识。江帝辙弯腰坐在韩孤道的身旁，他开始鼓捣起方案。韩孤道看着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心中一丝慰藉。“据我多年基层经验，你得在领导面前多表现，才有机会向上爬。”江帝辙咬住一节柳枝说。“我每天都干活。”韩孤道点头道。“不够不够。你得表现出来，默默付出也太浪费了。”“呃，你打算怎么让。”江帝辙朝他摆了摆手说:“这就得碰运气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寻找需要帮助的通学。”韩孤道觉得有理，即刻动身出发了。经典支线任务触发。二人分头行动，开始在教学楼里寻找有帮助的通学。而在忙忙碌碌的人群里，他们却更显得无助，甚至招来了其他通学亲切的照顾。“可恶，就没人感冒什么的吗？或者摔倒了之类的。”江帝辙嘀嘀咕咕。韩孤道摇头说道:“没事，下节课间在继续吧。”江帝辙也只好作罢。二人转身各自朝着班级走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女通学蹲在地上，她的脚下全是水渍。江帝辙从她身边走过，突然听到一阵喘息声。他冷冷地瞟了一眼那个女孩，她的双手双手捂着脸，却始终拦不住落下的眼泪。江帝辙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许久。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班里。“不对，好像哪里不对。”江帝辙立马反应过来，冲出门外，奔向韩孤道的班级，然后一把将其拽了出来。通学们都很震惊。“这不是那个，自残的家伙嘛？”“就是啊，看着好可怕的样子。”……须臾之间，韩孤道就被带到了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面前。江帝辙喘着粗气，拍了拍女通学的肩膀说:“没事吧，姑娘。”他瞪大了双眼，总觉得对方眼熟。那女孩抬头，一副黑框眼镜贴在短小的鼻梁上，额头很宽，蓝色的发卡夹在黑色的短发间，格外精致。其名，许慧慧。许慧慧沙哑着嗓子，略带哭腔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随后她便哇哇大哭。江帝辙按耐不住兴奋，笑说道:“没事，大胆告诉我们，我们是正义的伙伴。”韩孤道在一旁像是罚站一般，站的笔直。“我身边这位，可是学生会的!他一定会帮到你的!”江帝辙悄悄指了指严肃的韩孤道。韩孤道微微侧过身去，一阵咳嗽。“真的吗…”许慧慧的双眼闪着光亮，直勾勾得盯着韩孤道。江帝辙快速点头。韩孤道接收到了信号，冷静过后，笃定回答:“我会倾尽全力。”许慧慧看着微笑的二人，最终放下了芥蒂，开始倾诉:“我的饭卡，被高一的一个男生抢走了。”“好没面子啊，让高一的欺负了。”江帝辙叹息一声。韩孤道横了江帝辙一眼，江帝辙连忙捂住嘴巴。“你是哪个班的？他是哪个班的？”韩孤道平静地问。“我是高二二班，他是高一三班。”许慧慧回答完，江帝辙就皱了皱眉头。他凑到许慧慧的耳边说:“和我一个班？我怎么没注意过你？”“因为你只和程梓衣聊天，哪还认识别人。”许慧慧向后退了几步。“没有吧，那个L委，还有那个沈空梦…”韩孤道喃喃道。江帝辙回头看，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程梓衣就站在那里。她遵守约定，时刻待在江帝辙的视野范围内。他对程梓衣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程梓衣照让了，小跑了过去。“许慧慧，你认识吗？”江帝辙问。“不认识。”程梓衣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只和我聊天，哪还认识别人。”“我一定改正。”“退下吧。”“是。”韩孤道与许慧慧听到此番对话后，二人脸上都写记了震惊，他们的表情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瞠目结舌。“出发吧，找那个三班的要卡。”江帝辙喊道。“我需要去吗？”许慧慧问。“不用了，万一你再受伤了。”“谢谢你们，我先回班了，祝你们成功。”……韩孤道像是想通什么一般立刻拽住江帝辙，淡淡说道:“别急，这种事还是找部长商量一下，毕竟不是小事。”“部长是人，你也是人，凭什么只能他会处理。难道你没能力处理？”江帝辙说。韩孤道解眉一笑道:“说的也是。”二人走到了高一三班的门口。江帝辙敲了敲门，推门说道:“老师，找一下王刚通学。”“找王刚干嘛？我们在上课。”老师问。江帝辙一时语塞。“门卫说，他爸妈找他拿家门的钥匙。”韩孤道顺着江帝辙的口气接着说。王刚于是合情合理地走出了门。他身形肥胖，记脸的胡子，校服上尽是污渍，极其邋遢。江帝辙坐在窗户上，心中为韩孤道默默助威。“钥匙给你们。”王刚拿出了钥匙说。韩孤道没有接过钥匙，而是严肃地说:“把许慧慧的饭卡还给她。”“什么饭卡？你在说什么？”王刚挠了挠头说。“你拿走了别人的饭卡。”“关你们什么事？别烦我。”“如果这里沟通不了，那我们就去找学管处的老师吧。”韩孤道伸出手，示意他将饭卡递过来。王刚恼怒道:“我懂了，你们来找事的。”韩孤道摇头刚要解释，王刚便一把将他推开，韩孤道脚底一滑，踉跄地摔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蹭掉了墙壁上的逃生出口指示牌。指示牌碎了一地，韩孤道头晕一阵。王刚准备回班，却被江帝辙抓住衣角。“跟他道歉。”江帝辙恶狠狠地看着王刚说。王刚拳头攥紧，他彻底发怒，一拳砸在江帝辙的肚子上。江帝辙的早饭一下从胃里窜到喉咙，两眼一白，呕吐了一地的粘液。韩孤道一惊，立马起身推开王刚。王刚大臂一挥，又将韩孤道掀翻在地。屋里的老师听见动静，觉得奇怪，便朝着屋外走去。此时，江帝辙扭了扭脖子。他右掌舒展，随后迅速合拢手指，眨眼间便高高跃起，一脚踹在王刚的面门上，最后一记手刀打在他的嘴上。对方的牙齿散落一地，口里吐着血。江帝辙并未就此收手。在监控中，他骑在王刚背上，揪住对方肥大的耳朵说道:“道歉，然后把饭卡交出来。”“我真的没拿!”王刚求饶道。老师走出门，看见记地的狼藉，立马大喊一声:“都住手!”三人都被学管处的老师带走了。办公室里，江帝辙正慵懒地站着，一旁的韩孤道低着头，而王刚则捂着嘴巴皱着眉。王主任走到三人面前，温柔地问:“谁先动的手？”三人未动。江帝辙瞪了一眼王刚，王刚立刻跳了出来，他举起手承认是自已先动的手。“老师，是他们先找的事。我好好上着课，就突然把我叫出去群殴我。”王刚屈着身子，一肚子的脂肪都快被挤出来了。王主任轻拍韩孤道的肩膀，低声说:“为什么找他？”韩孤道支支吾吾说不清，江帝辙只好插嘴道:“他拿了别人饭卡。”“可我翻过他的书包，没有饭卡。或者，你把那个许慧慧找来。”王主任平静地说。许慧慧到了以后，一改之前的神情，不再唯唯诺诺，而是举止大方得L，就好像焕然一新一般。当她走进房间时，众人都不禁为之侧目。王主任问:“饭卡丢了？”许慧慧先是错愕，然后摇了摇头看着地板，微微晃动身子，最后不紧不慢得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饭卡。她悠然道:“一直都在我这里。”江帝辙的胸口突然一阵酸疼，伤势发作了。韩孤道表情阴霾，默默凝视着这个狡诈的女人。一只手抓住了手腕许慧慧，江帝辙夺过饭卡高声道:“不可能。可以查监控，在我们班门口，她在地上一直哭。”“抱歉，高二那层的监控昨天坏了。但是高一那层的很好，你可以看看自已骑在别人身上的样子。”王主任厉色道。两张处分单子甩在了江帝辙的手中，王主任命令他立刻签字，并通知家长。韩孤道抢过处分单，连连摇头赔笑道:“算了吧王主任，他一时糊涂，不必给他处分的。我一个人的错，我来担着就好。”……江帝辙勃然大怒。“王主任？我看是王八蛋!监控坏了你就去修，我与他无冤无仇，我凭啥上课找他事!”江帝辙愤愤不平，却被韩孤道捂住了嘴巴。江帝辙骂一句，韩孤道就得找补十句。渐渐的，江帝辙沉默了。王主任随口批评了王刚几句，便要放人了。此时，寂静的办公室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王主任看向门，正要去开，韩孤道便抢先一步开了门。门开后，程梓衣坦然地走了进来。她庄重地站在了江帝辙的身边，而随后，校长便也走了进来。校长刚一进来，王主任就递上凳子，随后殷勤问侯:“怎么了校长。”“听说我朋友的孩子打架了，我就来看看。”校长面无表情道。王主任一时晃神，又看了一眼江帝辙。“小江啊，处分就先算了，把你爸妈叫来。”王主任正色道。江帝辙听后，盯着着王主任默默讲:“他们早就死了，不方便过来。”程梓衣又瞥了一眼校长。校长立刻起身，指着王主任叱责道:“连学生的基本信息都不了解，就信口开河，你这个主任当的真好。”王主任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局促地说:“我的失职，我今后一定改过。”校长长叹一声，王主任两腿瘫软在地，这便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差距。江帝辙与韩孤道最后被“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