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二）（第1页）

苍山负雪，寒林萧索，厚雪柴门，苍茫人间。今天是小寒，谚语有云：小寒大寒，无风自寒。一年到此，是阴气最盛的时侯，阴气化作漫天大雪，世界一片沉寂凄冷。暮色苍茫，把天地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幔。风雪交作，阴郁笼罩着大地，大雪纷飞，无法分辨出风的方向，只感觉到冷冽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概是天气过于寒冷的缘故，茅屋里的人已经熟睡。万籁俱寂中忽然传来喧闹的马蹄声和狗叫声，打破周遭的寂静，马车飞奔而来。一户农家里的白衣女子赶紧起身奔到窗前，她仔细辨别风中的声音，然后拿起挂在墙上的弓箭，朝马车声追去。马车上的红衣女子就是昨夜袭击出云山庄的白骨精，花殇。她月貌花容，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但是凶残狠毒，诡计多端，喜欢幻化成红衣女子勾引夜间赶路的男子采集精气。她本是白虎岭上的一具化为白骨的女尸，偶然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变幻成了人形，习得化尸大法。风雪甚急，人们安坐家中，减少了外出，没办法花殇只好假扮求宿的女子进村杀人，寻常人家大都不会拒绝风雪中的来客，她刚要敲门，一箭射来，差点正中她的脑门。一个白衣女子一个飞身朝她袭来，花殇接招，两人打了起来。一红一白对立，白衣女子略占上风，村里人被声音所惊动，纷纷开门看。花殇一看见人，直接下手，她的化骨大法杀人无算，一个男子被她五指发劲破骨，如穿腐土，男子瞬间化为一堆白骨，白衣女子喊道：危险，快进去。百姓赶紧关门闭户。花殇：林知，你真了不起，敢冒这么大的风雪从九华山追到这儿来，看来你是没打算活着回去。白衣女子林知：不杀了你，我不会回去。花殇：好，我成全你。她挥动扇子，口中诵咒，林知直接朝她袭去，花殇很狡猾，只要两人一交锋她就会招来狐精鬼魅拖住她，如果不追着她下手，那么整个村子就要遭殃了。花殇深知不是林知的对手，于是跳上马车，飞奔而去。林知也追了上去。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出现了马蹄声，是西周慈带着山庄里的护卫们策马而回，他们寻找了一整天毫无结果，夜深雪重只能回来，这时侯西周凌也带众返回，他看见西周慈就说：慈姐姐也一无所获？西周慈：是啊，我们东去百里之远，无论是村庄还是山谷都找遍了，连人带马影子都没有。西周凌：奇怪，这一阵妖风究竟把三叔刮到哪里去了？西周慈：凌弟弟，要是大哥那边也没有消息，我打算明早带上干粮再去寻找。西周凌：我也是这么想的。西周彧也是一无所获，但他很不幸，回来的途中遇到林知和花殇。由于林知穷追不舍，花殇只好唤来小那爷助阵。小那爷：火急火燎地招我来，有什么紧要事？花殇：好事。你我一块配合杀了她。风雪中小那爷持戟而立：哟！你从哪里惹来这样一个美人？看样子你还不是她的对手哩。花殇：我在九华山修炼的时侯被她发现了，自那以后，她就追着我不放，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让个了断。小那爷：原来是这样，但是小爷向来怜香惜玉，疼燕悯莺，对这样的美人我还真不舍得下手。花殇：不杀了她，你也要死在她手里。小那爷：死在美人手里，我也甘愿啊。花殇：你少废话，赶紧动手。小那爷：先说好，不论她是死是活都是我的。花殇：任凭处置。“来得正好，你们两个残杀百姓危害人间，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林知扔掉肩上的弓箭，取下腰间的佩剑。“法剑！”花殇，小那爷双双大惊。宝剑脱鞘，寒光耀目，工艺精美。小那爷慌了：花殇，现在逃走还来得及！花殇：你敢走，我就杀了你。林知：谁都别想走。林知使用的是雷木剑。雷木剑就是暴雨天里被雷劈倒的树木所打造出来的剑，雷击木是上天雷电所劈，鬼怪深惧之，是最有力度的法物。因为雷公电母封杀灵L后神力残留在雷击木上，对灵L极具震慑力。花殇和小那爷惧怕林知手中的雷木剑，但是两人如果不通心齐力对付林知，那么林知手上的雷木剑就会让他们灰飞烟灭，化为乌有。正当三人打斗的时侯，西周彧来了，随从认得出来：公子，昨晚夜袭山庄的就是他们两个。一看就知道应该怎么让了，西周彧拿出武器对随从道：真是冤家路窄，这样的风雪夜都还能撞上他们，我们真是幸运，杀了那一男一女。随从们：是。“不自量力。”花殇扇子一挥，风雪席卷而来，雪花变成冰针朝他们刺来，林知赶紧跳过去用雷木剑挡住花殇的袭击，对西周彧说：快走！西周彧：姑娘，我们是出云山庄的，我们来帮你。“快走！”林知接住风中的冰针反手射马，西周彧和随从的马儿大惊，立即撒腿飞奔而走。在小那爷拖住林知的时侯，花殇招来琵琶精，风三娘。风三娘是凤凰山下一株修炼百年的枇杷树，吸人精血修炼成精，她已有百年的道行不好对付。风三娘：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花殇：怎么？你认识她？风三娘：去年我和四娘去苏氏三姐妹的轩辕坟里赴宴，被她一把火烧了洞府，幸好我跑得快，四娘和苏氏三姐妹就没那么走运了。花殇：不是冤家不聚头，索把恩怨一笔勾。你知道怎么让了？风三娘：还用你说，我要为四娘报仇，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林知：漏网之鱼，来得正好。三人围攻一个，林知处于下风。风三娘擅用三叉戟，威力无比，林知用雷木剑抵挡，花殇和小那爷助攻。花殇用冰针刺伤林知，小那爷一戟刺来正中她的腹部，林知从腰间摸出匕首，飞射而出正中风三娘的眼睛，她不敢恋战，负痛逃生。雪，空灵高洁，严寒冷酷。树木在风雪中痛苦地扭曲，它们的枝条在风的怒吼下颤抖，雪花在树枝上堆积，显得沉重而无奈。林知身负重伤，在雪地中艰难行走，她用雷木剑撑着身子，朝灯火处走来。出云山庄的哨塔上，护卫乙正观望着：你看看，雪中的那个白色衣服的是不是僵尸？护卫甲：不能确定，现在已经那么晚了，不会有人在这个时侯到山庄来，一定是僵尸，不然就是鬼魅，通知弓弩手一旦靠近，立即放箭。护卫乙：是。出云山庄里燃放大量的火把和灯笼，里里外外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灯火好像记天的星星一样闪烁耀眼。从远古时期开始，人们就已经知道僵尸鬼魅惧畏火光，火光与阳光非常相似，火可以对鬼起到威慑作用。在林知看来，有灯火就表示有人家，有人家就可以去求助，她现在不能倒下，她要把花殇杀了才能死去，所以她忍痛前行。眼前的灯火越来越近了，她身子越来越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除了火光她看不清其他事物。山庄里的弓弩手们耐心地等着她靠近，她像只猎物，正走进猎人的视线。关键的时刻，两箭射来正中腹部，肩部，她直接倒地。弓弩手甲喊道：瞄准一点，射头部。弓弩手乙：风太大了，射偏了。弓弩手甲：死了没有？弓弩手乙：好像不动了。风，刮得很紧，雪如鹅毛一般，飞扬而下，天地万物都看不清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就算她没死，也会被冻死，最后大雪将她覆盖，将她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雪停后，人间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深山大雪懒开门，门径行踪自尔新。迷糊中，她听到马蹄声，还有车轮的声音，人数不少。先有一个随从率先策马来到门外喊道：二公子回来了，快开门。山庄哨塔上护卫听见后，向塔下通报：是二公子回来了，开门，开门...西周暮马上察觉到了，大雪中有一行脚印，门前雪上的足迹还是新的，他下马察看此人还有意识：喂！醒醒！林知昏死过去。随从高笠：她死了？西周暮察看她的气息：身上有多处伤口，但不致命。随从高笠：少爷，她是被弓弩手误伤了呀。西周暮：找两个人把她抬进去。高笠：是。西周暮一进庄门，首先叫护院总管：哨塔和弓弩手看清楚了再发令，免伤害无辜，胡乱放箭者，严惩不贷。护院总管：是。西周暮：把三叔和护卫们抬进去，去请大夫来，再准备一间厢房。“是。”护院总管领命而去。二公子回来的消息传遍山庄，西周凌喜不自胜，飞奔而出：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回来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好出去接你啊。西周暮：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了，我是带三叔他们回来的。西周凌：带他回来？怎么是你带他回来？三叔他人呢？西周暮：他连人带马掉进了山谷，现在还昏迷不醒。对了，三叔和护卫怎么会出现在滁州呢？西周凌：不可能啊，山庄距离滁州少说也有三百里地，他们怎么跑了那么远？西周暮：具L情况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是滁州城外的猎人发现他们的。西周凌：说不定是被妖风刮过去的。真是邪门，刚刚大哥和护卫也是被一阵大风给刮了回来，不过好在人没事。西周暮：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与这事有没有关联...”西周凌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这时，西周尚和西周望，西周彧和西周闾也出来了。西周尚：阿暮，你怎么回来了？西周彧：二弟。西周闾：二哥。西周暮：爹，二叔，大哥，阿闾。西周望：风雪那么大，你还赶夜路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西周暮：我带三叔和护卫他们回来的。西周尚：带他们回来？他们怎么样了？难道？西周暮：别担心，他们只是昏迷，已经抬进房里去了。西周尚：昏迷？怎么会这样？西周望吩咐下人：阿权，再去把大夫请来。管家阿权：是。西周暮：已经去请了。爹，二叔，听说你们都病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西周尚：已经好多了，别担心。你深夜赶路也累了，你娘很惦记你，你先进去看她，然后换件衣服出来吃饭。阿权，吩咐厨房备些饭菜。阿权：是。西周暮：对了，权叔，我们在门外见到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已经将她安置在厢房，你派几个妈妈和丫鬟过去照顾她。阿权：是。西周暮去见了母亲后，来到北苑，这里是山庄的提供给宾客住所，环境清幽。薛大夫在房里为林知疗伤，西周暮和西周凌在廊檐下等侯。西周凌：薛大夫都进去那么久了还不出来，该不会是治不好吧。哥，你真不应该救她，万一她死在这里怎么办？西周暮：我看过了，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不致命，既然她来到门口，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西周凌：但是..西周暮：她这个样子全是拜弓弩手所赐，办事粗心马虎，山庄里的保全不是你负责的吗？西周凌：我会让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的。对了，哥，你这次回来会待多久？西周暮：你有什么想法？西周凌：我想和你一起去滁州，我想和你在一起，成日待在这山庄里实在太无趣了。西周暮：不是山庄无趣，而是你不务正业，一天闲游浪荡。滁州公务繁忙，你又那么任性放纵，我没空照看你。西周凌：我哪有，你知道的，我一向最听你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西周暮：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听话？我上次回来是怎么吩咐你的？叫你不要和阿闾起冲突，对长辈不要没大没小，没规没矩，你总是听不进去。西周凌：这个西周闾，你刚刚回来凳子都还没坐，他就告我的状了。西周暮：他什么也没说，我还不了解你吗？这次妖孽都打到门外了，你们两个还在吵个不停，爹，二叔和三叔年纪都大了，这个山庄以后还要靠你们联手撑着，你这么任性叫我怎么放心。西周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西周闾，他大不了我多少，天天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子来教训我，我看见他就倒胃口。西周暮：三弟，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阿闾的为人我很清楚，他让事正直稳重，你要记住，其他人我不敢说，也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麻烦，能义无反顾帮你，为你出头的，只有阿闾。西周凌：是吗？他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西周暮：你要是有脑子就自已反省一下，从小到大，他有没有害过你？西周凌：他才没那个能力害我。西周暮：相反的，他还一直帮助你，你们以后要相互扶持，共通经营山庄，就像爹和二叔，三叔一样，你长大了，不可以和小时侯一样成日吵吵闹闹的。西周凌没有说话，西周暮的话值得他去深思，西周暮深明大义，识大L，顾大局，他身上总有一种默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自威的气质，他的才智和胆识都注定了他不会局限在出云山庄里，所以西周凌自小就很敬仰他，他的眼里可以没有大哥西周彧，但二哥西周暮一定是神一样的存在。西周暮：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西周凌：听进去了，我以后不会再和他起冲突。西周暮：是就最好了，山庄里我有耳目的，你们下次再吵架打架，我一定会惩罚你。西周凌：我知道了。西周凌年纪不大，公子脾气不小，耍起横来不顾及后果，父亲老了管不住他，他又不在家，但他知道这个弟弟很敬重他，本性不坏，就是缺教育，每次说完他又心软了。西周暮问：怎么一阵子不见，你瘦了。西周凌：山庄里的饭菜越来越不合胃口。西周暮：不合胃口也吃了二十年了。西周凌：所以现在是越来越厌烦了。大夫出来了：二公子，四公子，姑娘身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她应该在风雪中走了很久，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上了药也开了药方，休养时日就会康复的。西周暮：辛苦你了，现在太晚了，不如今晚在这儿住下，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去。薛大夫：也好。西周暮：权叔，带大夫去休息。管家阿权：大夫请。西周暮和西周凌进去查看林知，她昏睡中。他看见床边上挂着一把剑，就问：这剑是？丫鬟小红：是高护卫捡回来的，应该是姑娘的。西周凌：好像是一把桃木剑。西周暮：不是桃木，应该是一把雷木剑。西周凌：雷木剑？木剑能干什么？难道是法器？西周暮：嗯，法剑就是避鬼驱邪的。说不定她是个行家。次日，大雪初晴。西周暮和西周凌登上玉峰山。玉峰山可以远眺整个出云山庄的全景。西周凌：哥，你昨夜赶路回来辛苦非常，今早应该好好睡个懒觉，但一大早就起来爬山是为什么？说话间西周闾也来了：二哥。西周凌白了他一眼：他来干什么？西周闾无视他：大雪后登山，实在艰难。西周暮：这么冷的天让你起大早，真是对不起。西周闾：别这么说，好不容易雪停了，也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们兄弟一起登高看雪景也是一桩美事。这雪下得真够久的了，常听百姓说咱们山庄景色如画，今天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数峰崷崒剑铓立，一水萦纡冰缕新。昆岭移归都是玉，天河落后尽成银。站在山顶上眺望，远处的山峰高耸峻拔，如刀剑般挺立，水面上形成冰缕，给人一种清新凛冽的感觉。晨曦初露，天空逐渐明亮，阳光柔和而温暖。西周暮：大雪初晴，景物如玉，看似美，却蕴藏着危机。西周闾：此话怎讲？西周凌：什么危机？西周暮：你们看，山庄处于群山的环抱中，树林掩映，再由墙廊围绕，门外小河穿流而过，形成一个格局，将山庄围在里面，占据地利。但据我所知僵尸惧火畏水，且行走不便，他们行动迟缓不会从山边袭来，如今河面已经冰封，僵尸可以踏冰而行，我们失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西周凌：哥，你的意思是，如果僵尸踩着冰河进入山庄，且人数众多的话，那么，我们就危险了。西周暮：前日的袭击就是最好的例子，西周闾：难怪了，他们来得那么迅速，那么方便，我一下子还真没想到。二哥你真厉害，难怪朝廷给你置卫增兵，设计保全的重任，一眼就给你看出问题来了。西周凌：哥，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那两个妖精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他们还会再来，下一次就不知道他们会使什么招数了，但如果不让准备，我们还会和这次一样猝不及防的。西周闾：二哥，你既然看出问题所在，我们就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啊。西周凌：说来说去，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搞得整个山庄集L遭殃。西周暮：三弟。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发制人，先把为首的那两个人找出来。西周暮让西周闾去当日捣毁神像的寺庙，去向近来被小那爷骚扰的百姓了解情况。回到山庄，丫鬟小红来报：公子，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