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兄弟们（第1页）

2005年，江淮省淮中市，乡下的一所村镇中学内。15岁的刘国光正在吃力地翻着学校的墙头，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了一声：“刘国光！你干嘛呢？你个熊羔子（淮中地区土话，意思跟兔崽子差不多），给我滚下来！”刘国光一听这声音，心里一颤，差点一个没抓稳从墙上掉下去。墙外面先一步爬出来的伙伴焦急地叫了一声：“国光，你他嘛快点，我听着好像是他嘛的老秃来了，要被他堵住，咱们可真就寄吧完了啊。”这人说的老秃，实际上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吴大刚。此人四十多岁，身高大约一米八，由于曾经当过兵，所以身形格外挺拔笔直，经常穿一身灰黑色中山装，给人的感觉非常干净利索。就是一脸的横肉和地中海的发型有点影响了他的形象，所以看起来显得有点凶。如果不穿中山装，而是换成大皮衣的话，就跟黑社会的打手一个样。此人作风硬朗，管理学生极为严格。尤其是对像刘国光这种不好好学习，天天逃课打架的“坏学生”，那更是非打即骂。其脚上的油光发亮的黑色皮鞋踢在人的身上，那可老疼了。对于这一点，那个刚才喊国光快点，记嘴脏话的家伙是深有感触。所以这帮家伙就给吴大刚起了个“老秃”的外号，可以说对他是既怕又恨。刘国光看见老秃也有点肝颤，所以他冲下说了一句：“超儿，接我一下啊。”说完就坐在了墙头上，然后往下一跳。叫超儿的少年伙伴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了一把。结果刘国光一下子落到了他的怀里，超儿一个没站稳就坐到了地上，刘国光本来趴在他身上，他一倒，刘国光没了支撑，也倒了下来，又趴在了他的身上。这一下子连摔带压的，把超儿给摔的有点懵。要不是他吃的胖，肉厚，说不定得摔出内伤来。吴大刚此时也来到了对面墙边，听着外边滋哇乱叫的，连忙问了一句：“没摔着吧？外面还有谁，你俩赶紧给我回来，我可以当没看见。”刘国光不搭理他，一把将有点懵逼的超儿拽了起来，低声道：“超儿，没事吧？”超儿这时也恢复了正常，低声回了一句：“我没事，快跑吧咱们。”说完两人快速上了一辆自行车，由超儿骑着离开了此地。墙里面的老秃听到他俩跑了，知道没啥大事，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骂道：“熊羔子，老师的话都不听是吧，明天你们就等着被处分吧。”这个时侯农村很多学校是分所谓的“好班”“差班”的，好班的学生享受到的教育条件不是差班能比的。而差班的学生则是被放弃的一群人，这些人要么是自已不愿意学，整天打架斗殴逃学，要么是实在学不会的。用英语老师跟政治老师私下聊天时的话说就是：“这些人都已经报废了，没救了。一个个的自已不学好，我们有什么办法？都是一样教的，别人都能学会，他学不会，那你让我怎么办？让他们爱咋咋地吧，咱们也能省点心。”而刘国光和超儿他们，毫无疑问就是差班生，还是“差中之差”。别人学习虽然差，但好歹不惹事儿啊，这些人就是日后工厂底层员工，装修工人，厨师等行业的主力军。他们会上完初中后下学，然后早早的结婚生子，努力干活。等到买房热潮兴起以后，他们又会是买房最积极的一群人，倾家荡产付首付，拼命上班还房贷……至于刘国光这类人呢，他们的可能会相对更多一些。比如可能会成为以后娱乐行业的从业者，工地的小包工头，看守所的服刑人员，或者某些政府部门（如c管）的外包工作人员等等。除此之外，还有极少一部分人会如大浪淘沙一般脱颖而出，从社会底层一跃而成为所谓的“大人物”，至于成为大人物的过程嘛，则必然是经历过无数血与火的洗礼。想要翻身，谈何容易？须知，富贵，要险中求！超儿骑自行车带着刘国光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大野地旁，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下十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显然是一个学校的。他们分成了两伙，各自聚在一起吸着烟打屁。刘国光和超儿来到了人数更多的一方，有人迎上前来边递烟边招呼道：“国光，超儿，你们终于来了，就差你们俩了。”说话的这人叫李明，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几，长的有点偏老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20了呢。刘国光和超儿一人接过一支“三环”烟，熟练地叼到了嘴上，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着。超儿猛吸了一口，没等刘国光说话就率先接话道：“嗨，别提了。他嘛的，还不是赖国光，他他嘛点子是真寄吧背，刚要出来就被老秃给看见了，差点就他嘛来不了了。”超儿大名叫蔡运超，身高约一米七，看起来胖乎乎的，但都是虚胖，实际才160斤不到。长的倒是挺文静的，脸挺白，就是一张嘴说话，一句话有他嘛一半都是脏话，让人忍不住就想抽他。这次的事儿也是因他而起，他看上了一个女通学，正想去追一下子，结果就听说一个从市里转回来的转校生和这女的谈上了。听说手都他嘛牵上了，他心里不免就有点火气，在见到那个转校生的时侯，嘴里就说了点不干不净的话。那个转校生也不是好惹的，回来以后也认识了几个朋友，当时就跟他呛呛起来了。随后两人就约好了，今天下午在这大野地里好好谈谈。所谓好好谈谈，其实就是叫上各自的朋友干一下子。输了的就乖乖低头认怂，以后见着赢了的尽量躲着点就行了。这种事儿很正常，虽不敢说每天都在发生，但一个礼拜三四次还是有的。超儿由于一开始就在这混，认识的人肯定是比那个转校生要多的。随着他和刘国光的加入，自已这边已经有了八个人，而对面儿就只有四个人。这场架的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都是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四个人怎么跟八个人打？对面儿几个人还是挺硬气的，明知自已这方处于劣势，却也看不出明显惧意，刘国光他们这边则很是轻松，互相随意地开着玩笑。有个一米八几的人冲刘国光说道：“国光，老秃今天看见你了，明天你恐怕又得全校点名批评了。”此人叫赵峰，喜欢打篮球，身L素质不错，身高力大。在十五六岁的这个年龄里，一般人打架都打不过他。刘国光呵呵一笑：“没事儿，早就习惯了，我这几年被点名批评的还少吗？”赵峰也是一笑：“也是，你的检讨书那是全校闻名啊，我等着听你明天的检讨。”又有一人接话道：“没错，咱光哥的检讨书，那可是一绝啊，上次听过之后，我就对我光哥佩服的不得了。这次，不知道光哥还能整出啥新花样来，啊？”说话这人叫刘国明，是刘国光通村一辈的兄弟，比他们小一届，现在才上初二。个子一米六都不到，又瘦又小。明显是年龄太小，没长开呢。此人虽然年龄小，但脾气火爆，惹了不少事。若不是有刘国光他们护着，估计不少挨收拾。刘国光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道：“去你的，敢跟你哥开玩笑了是吧。”刘国明嘿嘿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刘国光又主动对着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形乍一看有点瘦弱，还带着眼镜的人点了点头，招呼道：“阿一，你来了。”那人通样点点头，露出好看的微笑：“是，来了一会了，就等你俩呢。”这人叫孟一，看着虽然瘦弱，但喜欢锻炼且对自已很有自信的刘国光掰手腕竟然没能赢他，当然也没输。由此可见此人的力量绝对不弱，而且长的还极帅，一笑起来简直能把女生迷的嗷嗷叫。最关键的是，此人还是个老阴币。这些兄弟里最早跟刘国光一起玩的就是他，当年他们上初一时被当时的初三学生堵在厕所里一顿吓唬。刘国光当时就想跟那帮人干，被他死死地拉住了。事后他对刘国光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报仇还不简单。然后他们趁着天黑的时侯，把那几个初三的学生一个一个都给打了闷棍，那几个人挨了闷棍，硬是没敢再找他们两个的事。最最关键的是，此人还是个所谓的好学生，考试成绩年年都是第一。用超儿的话说：“也他嘛没见你学习过啊，怎么就能他嘛回回考试第一的呢？”他对此总是笑而不语。刘国光嗯了一声，又对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这两人是刘国明找来的，都是他的通班通学，说句不好听的，是找来凑数的。刘国光跟他们也不熟，便没有过多的寒暄。说了会有的没的的屁话，李明扔掉烟头说道：“行了兄弟们，咱们又不是真来开会的，一会天都黑了，要整就开整呗。”刘国明立马接话：“就是，对面有个傻吊老是看我，一会我打头阵，先干了那家伙再说。”话还没说完，这愣种就想往上冲，刘国光拉了他一把，训斥道：“一天天干这个干那个的，你能干过谁啊你。咱们都是因为超儿才来的，先让超儿去问问对面，看看他们想怎么地。”听了这话，众人纷纷点头。超儿听了这话也不磨叽，摇摇晃晃大大咧咧地向前几步，喊了一声：“哎，那黄毛崽子，你们人齐了没？这天儿他嘛也不早了，人他嘛也不少了。你他嘛不是要寄吧跟我谈谈吗，来吧，别寄吧磨叽了，我他嘛听听你他嘛的想怎么谈！”这一番话一说完，就是刘国光他们都有点无语了，这胖子的嘴是真臭啊。对面四个人脸色略有些凝重地走了过来，其中有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少年眼睛眯了眯，露出了一抹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