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乡（第1页）
第二天，奶奶一大早就起来帮刘国光把收拾好的行李打包。看着各种大包小包，还有用粮食袋子包起来的被子，刘国光是一阵头疼。作为年轻人，他觉得背着这些有点丢人，就劝奶奶道：“这被子就不用带了吧，我去申城是去我爸妈那儿。他们肯定会把房子给我租好，这些生活用品也会安排好的，我就拿两件衣服过去就行了。”奶奶看他确实不想拿，只好作罢。她一边给刘国光收拾衣服一边唠叨着：“唉，你爸妈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你去了尽快找个工作，也帮帮他们。别再惹事了，咱家穷，经不起事知道吗。既然学不上了，你也出门打工挣钱了，那就算是长大了，要懂点事……”“奶我知道了。”刘国光点头应着。收拾好后，奶奶直起腰说道：“行了，你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给你拿的钱你要装好，小心点别被人偷了。”刘国光背起装着衣服的帆布包，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走了，爷奶你们注意身L。”“嗯，去吧。”奶奶应了一声。而爷爷则是沉默地抽着旱烟袋，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一声粗糙的叹气声，听起来格外的沉重。刘国光背着行囊，上了离乡的大巴车。江淮省到申城的大巴车，全都属于一家名为茅礼快客的公司。这家公司实力很强，听说有好几十辆的大巴车。而且让事非常霸道，养着至少一百号专门跟车的社会人员。他们经常会对一些拉私活的小客车进行打击，连车带人一起打击的那种，以至于这条专线就成了他们一家独大的局面。刘国光刚找了位置坐下，就看见一个胳膊上有纹身的年轻男人站在驾驶位旁边喊道：“都给我赶紧找地方坐好啊，等会开始检票。要是让我发现谁他嘛没买票就上了车，就他嘛给我付两倍的钱补票！”乘客们虽然对他说话的态度很不爽，但也没人敢跟他呛呛。大概半小时后，检票结束，大巴车开始出发。才走了没一会，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孩子的哭声。刚开始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可这孩子哭起来就没完了，孩子母亲在那怎么哄都哄不好，惹得所有人都有点烦躁。胳膊纹身男也忍不了了，他语气非常冲地喊了一句：“哎，谁家的小孩，能不能看好点啊？别让他哭了。”孩子母亲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孩子这两天生病了，我好好哄哄啊，对不起大家。”虽然心烦，可看到这个女人道歉的态度很诚恳，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孩子的哭声仍是没有停止，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纹身男这下忍不住了，他走到女人身边皱着眉头骂道：“草，能不能不让他哭了，烦死了！”女人的耐心似乎也耗光了，她不耐烦地说道：“看不见我一直在哄吗，那他一直哭，你让我怎么办？”纹身男彻底火了，“嘿，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再哄不好你就给我带着孩子下去，别他嘛在这烦我。”女人也怒了，“我买了票了，你凭啥让我下去？我就不下去，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娘俩扔下去。”纹身男直接拉着她就往外面拖，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是吧，你现在就给我滚下去。”女人拼命地挣扎，不让他拉自已，“你放手，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我就不下去。”“我还治不了你了，给我走。”两人就这么撕扯着，吵闹了起来。有人出言劝道：“小伙子，那孩子哭也不是他娘故意让他哭的，咱们都是大人，该理解的就理解一下。你看现在车都已经出发了，你现在让他们娘俩下去，他们能上哪去啊。”纹身男根本不理会别人的劝告，只是扯着女人要让她下车。刘国光这时侯有点坐不住了，他想上前劝劝纹身男，刚站起身，却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却见拉住自已的人竟然是吴坤！吴坤就坐在自已的后座，他竟然一直都没注意。他心里一惊，却听吴坤说道：“别激动，我不是想找你茬，那人你不认识吧，你去劝不一定有用，还是我去吧。”刘国光听他这么说，也就老实坐下了。吴坤起身走到纹身男面前，轻拉了他一下笑着说道：“林哥，林哥，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纹身男听到有人叫自已的名字，斜眼回头看着吴坤问道：“你谁啊？”吴坤道：“林哥，我哥是吴巽，以前你们在一起吃饭的时侯，我见过你一次。我哥让我见了你，替他给你带个好。”纹身男想了一会，道：“哦，是红发的兄弟啊，你有啥事？”吴坤掏出烟，递给他一根笑道：“你看啊林哥，你不就是嫌这孩子哭的太吵了嘛，你看他现在都不哭了。再说了，这个大姐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让她下车了哈。”林哥刚才只顾着吵闹还没注意，这低头一看才发现，孩子竟然还真不哭了。本来他也只是觉得这女人竟然敢跟自已犟嘴，有点下不来台。现在既然红发的弟弟出来劝了，红发的面子他还是要顾及的，于是便就坡下驴，松开了拉着女人的手。吴坤又笑着和林哥说了会话，这才回来。他跟刘国光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便和那人交换了座位，和刘国光坐到了一起。见吴坤坐到了自已身边，刘国光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吴坤笑了一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咱俩也不过就是在学校里发生了一点小争执，谁还能弄死谁咋的？事儿既然都过去了，那就都别提了。咱们都是要去申城，以后说不定就有能用到对方的地方，何必这么互相仇视呢？”吴坤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校园里的一些少年意气之争，一旦跳出那个圈子，来到社会上再回头去看，就会觉得那不过是个笑话而已。学校里面打的头破血流，出社会后处成铁哥们的也是大有人在。刘国光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便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他看了一眼那个林哥，问吴坤：“这个人你认识？他是干嘛的？”吴坤道：“他啊，他叫张林，外号林子，是专门在车上看车的。每一辆大巴车上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人，相当于看场子的，防止车上有人闹事啥的。”刘国光又问：“那你是咋认识他的？”吴坤道：“以前他跟我哥一样，都是跟六哥混的，我跟我哥一起的时侯见过他。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抱上了茅礼公司的大腿，跑来看车了。”都是年轻人，谈起这些混混界的事，自然是非常的来劲。刘国光问，吴坤答，在这个过程中，刘国光也大致了解了申城这边的情况。申城是一个大都市，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申城郊区所在的一个大区，桥州区。桥州区由于地处郊区，所以有大量的工厂，以及建筑工地。也是因此，这里有着大量来自全国各地的建筑工人，工厂底层员工等。而这些人里也不乏不安心于老老实实工作，想着挣点快钱，歪钱的人。这些人就是人们所说的混混，或者社会人士。而混混大致又可以分为几个不通的圈子，皆是以各自省份来划分的。其中以滇益省，中州省，江淮省这几个省份的人数最多。其他如东北，西北等地区虽然也有这种人存在，但人数上比上面几个省少的多。其他省份不去说，只说江淮省。由于离申城非常的近，坐车只要六七个小时就能到，所以来申城打工的人非常多，混混自然也不少。其中最出名的有六个人，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大混子。分别是老大老虎胡庆，老二洪疯子洪雷，老三母老狗母长春，老四茅老板茅礼（茅礼客车公司的老板），老五武爷武汉威，老六铁棍子铁木昆。有人说他们几个是结拜兄弟，不过吴巽曾经对吴坤说过，所谓结拜也不过是这几个人年轻时侯的事。那个时侯他们一起在道上拼杀，如今早就不让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了，而是摇身一变都成了不小的老板。现在他们各自都有自已的势力或公司，这些势力虽然表面没什么冲突，但也绝对谈不上亲密。除了这几位大佬之外，还有几个二三十岁的后起之秀，都是个顶个的狠人。比如曾经一人一刀劈的十几人四处逃窜的强子张强，手底下有大几十号兄弟的猴子侯玉，还有吴坤的哥哥红发吴巽等人，也是道上风头正劲的风云人物。不过看吴坤介绍他哥哥时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刘国光就知道，他这是为了捧他哥才这么说的，实际上吴巽应该是比不了其他人的。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只是笑着点头。正说的起劲呢，车子停了下来。刘国光正疑惑呢，只见张林和另一个青年站了起来，张林冲乘客们喊道：“到服务区了，停车时间半个小时。所有人都给我下车，该去吃饭吃饭，该上厕所上厕所。半小时后准时上车，来晚的一律不等啊。”另一个青年接着喊道：“再说一次，所有人都必须给我吃饭。不管是盒饭，还是泡面，一律30一份。价格也不算太贵，都别给我扣扣搜搜的舍不得这点钱。现在，所有人排好队下车，车上不留人啊。”话一说完，所有人都起身慢慢从后门下了车。下车后，众人排着队往服务区的入口走。入口处有一个人站在一边，挨个的让乘客交钱。他一边收钱一边喊着：“一人三十啊，先交钱再吃饭，然后再上厕所，都排好队不要乱啊。”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交了钱才往服务区里进，队伍有条不紊地向前走着，这时有一个穿着布衣布鞋，一看就是干工地的中年男人没有交钱就要往里走。收钱的男人一把将他拉住，说道：“哎，你还没交钱呢。”工地男人道：“我现在不饿，不想吃饭，就进去上个厕所。”收钱男人说道：“不行，进去就得交钱，一人必须领一份饭。”工地男人强调道：“我说了我现在不饿，不想吃饭。”收钱男人道：“不想吃你可以不吃，但饭有你的一份，钱你也必须得交。都像你似的，我饭卖给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