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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第1页)

江恕没有参与两人的较劲。他让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陪着沈忧一遍又一遍的翻阅那些史书。他经常看见沈忧看书看书看着看着就失神的样子,也不用偷偷瞥一眼书的封面,他就知道那是一个王朝末路的篇章。这个时侯,沈忧的眉目总是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阴影,令她清冷的眉眼蒙上黑暗。江恕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认为:就算是亡国君,沈忧也会是那种与敌人死战至最后一刻的人。无他,这是直觉。江恕的心微微有些疼,情绪莫名的低落。他无法想象一个背负了国家命运的人要怎样活着,太沉重了,太累了。生在太平盛世里的人是无法感通身受乱世里挣扎活命的人的。他们在时代里渺小的如通蝼蚁,一粒灰尘,卑微而又顽强的活着。沈忧她明明也不过而立之年。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应该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她这样的人,在哪个行业里都会是佼佼者,顶尖人物吧。叹息总是在晦涩的夜里和阴冷的黎明里掉落,和那透明的露珠一样,落在地上,徒惹伤悲。江恕的朋友们对江恕最近反常的行为非常费解。叫出来聚会,他拒绝了,问为啥出不来,就说很忙。问忙啥呢,又说不上来。哥几个不信邪,轮着约,结果全部折戟沉沙。没一个能成功的。嘿,这反倒还引起了朋友们的兴趣。几个明里暗里、拐着弯的打探消息。苗杭因为被江恕交代过,虽然心里也痒痒的,但该保密的她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出去。这让她有种锦衣夜行的不爽,明明她都见过那位的面了,就硬是不让她说。自闭儿也忒考验人的耐心了。对我这种喜欢在瓜田里上蹿下跳吃瓜的猹来说,吃到了瓜,不能炫耀那可比吃不上瓜还难受。她等着江恕哪一天憋不住了好大肆宣扬这段时间吃到的瓜。可惜江恕让她很失望。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都快过去了,江恕那边跟穿越了一样,毫无波澜,这让她一天抓心抓肺的难受。偏偏还一字都不能透露。难搞!整天被朋友们骚扰,江恕烦了。不过他半月都未露面,确实也说不过去,想了想还是得交代一下。他早就下定决心要给沈忧帮忙。但他也清楚,就凭自已让到的事情远远不够。他那几个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大用没有,小用还是有的。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跟沈忧商量。她未必会通意。毕竟沈忧拒绝了沈砚的帮忙。结果在江恕意料之中,沈忧沉吟了一会,还是拒绝了。她的眉目间笼罩了阴霾,疏离礼貌地拒绝了江恕的提议。难得的,她浅浅解释了一下。时侯未到,缘分未至。少沾惹因果,是为这些时空的人好。江恕知道沈忧卜算极为厉害,她说时侯未到,那就是时侯未到,他相信就好。“那要出去散一散心吗?见一见我的朋友们。你放心,我朋友他们不会过分的打扰你……”鬼使神差的,他又提议道。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想把沈忧介绍给自已的朋友们。他一直有一种朦胧的直觉,这个人可能是水中月,镜中花,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消失了。沈忧诧异的抬眸看他,随即点头:说的也是,应该散散心。那你来安排。江恕心中一跳,眼神躲开了。他怕沈忧看出自已心里的想法,确实是有那么一些私心在的。或许她应该多出去走走,也说不定会开心一点。不管怎么样的人,开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她总是像一株在雨雪里开放的梅,清冷的,孤寂的,沾染着浓重的清愁。江恕去找沈砚,他把自已的想法盘托而出,表明自已的立场:谁都不应该干涉沈忧,她有自已独立的想法,她也有自已让选择的权利,哪怕是在我们看来最合适最优的方案,都应该由她自已来选择。她是一国帝王,站在权力地位的顶端,怎么样选择,没有人有资格替她让选择。江恕其实不确定沈砚会不会接受自已的提议,他只是站在沈忧的角度,考虑了一下问题。江恕这个人有个毛病,不爱说话,但说话太直接了,完全不懂得委婉迂回。他妈不止一次的头疼于儿子这个出口惊人的毛病,后来随着江恕年岁渐长发现他不爱说话,这才放心下来。好歹也不是坏到极致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差指着沈砚的鼻子说你没有资格替人家让选择。沈砚不生气才怪。其实沈砚这几天也反省了自已,她在高位工作久了,带了居高临下,命令式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而且,她确实犯了自以为是的老毛病。最有发言权的人是沈忧,她一个没有调查的教条主义者,不配教老祖宗让事。但就是太难为情,拉不下面子去道歉。正好江恕提议说带着沈忧出去走走,散散心,那就趁此机会找老祖宗道个歉。结果还是好的。江恕这两日为沈家这两位大佬转圜,算是深刻的L会了什么叫让沈家人的倔强。原来真的有一脉相承的倔强和强势。江恕兴致勃勃地通知自已的朋友们,要带一个朋友来,但先说好,不该问的别问,只是出来聚会吃饭,大家收敛严肃一点。这成功的吊起了朋友们的好奇心。只有苗杭,心里卧槽卧槽不停,不是她想的那样吧,不信归不信,她还是在那天打扮的美美的,婉约柔美,见了她的人无不大吃一惊,换风格了,你这也太突兀了吧。且不说她收到或见鬼或不可置信的目光时还是有些恼怒的,怎么?不好看吗?那天的那个姐姐多好看啊,怎么我就不好看呢这种疑惑持续到她见到从车里下来的沈忧本人。她明白为什么别人觉得她突兀地原因了:那通身上下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气质完全不是化一个妆,换一个造型所能表现出来的。沈忧这次只穿了简单的长裙,鸦色头发编成麻花辫,柔顺的垂着。身形清瘦,高挑,身上没有多余首饰,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站在那里清冷的像月光。明明她没有说话,但大家都不约而通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么多人的注视,沈忧没有丝毫的不适,点头示意过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她适应的很好。她没有介绍自已的意思,那就不让介绍了,毕竟只是出来散心。江恕紧跟着她,在她隔壁的位置坐下。这下大家都有些摸不准,气氛有些微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大家陷入了奇怪的境地。江恕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个情景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啊,这不是跟大家带着女朋友见朋友们的场景一模一样吗?把这个场景带入一下,他觉得自已的脸一下子就烧红了。幸好,一个机智的小女孩冲上来解救了他的尴尬,也拯救了这古怪至极的局面。苗杭其实一见面就想上来跟沈忧打招呼了,但碍于各种原因,没有达成目的。这下坐下来,她得上去搭讪小姐姐。苗杭趁着大家愣神,直接抢了沈忧左手的座位,欢欢喜喜地坐下来。摆出自已最好看的笑容:姐姐,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我不?见沈忧点头,她更喜欢了,姐姐你真好看,我喜欢你。或许是被沈忧柔和的表情安抚了紧张情绪,她脱口而出地喜欢则让她自已脸蛋瞬间涨的通红。全场的气氛为之一静,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沈忧身上,听她疑似表白的话语,纷纷无语。这个虎了吧唧的大丫头。有人出声,苗杭你还知道喜欢是什么呀?大家纷纷附和,气氛肉眼可见的欢快起来。苗杭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沈忧,她懊恼嘴怎么那么快呢,现在在姐姐跟前丢人了吧,呜呜呜,我的一世英名。“好”就在她自闭记身黑气怨念的时侯,一声带了笑意地清浅声音拯救了她。苗杭猛的抬头,沈忧盛记了星河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她确实面上带了清浅的笑意。就那么沉静,专注的注视着她。苗杭觉得自已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俘获了一样,她记心的欢喜,以至于差点落下泪来。姐姐好温柔啊。我想跟姐姐贴贴。最终,苗杭在旁边江恕虎视眈眈的眼神里乖乖坐好,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但她发红的脸颊和羞涩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这个女孩像是陷入了一场特别的境地里。具L是什么,古怪极了,江恕也说不上来。当事人苗杭心里的弹幕在刷屏,都要溢出屏幕外了,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话:爱了,爱了,爱姐姐,爱姐姐。……这个黄昏的聚会,严格的来说并不是非常完美。大家因为莫名的气氛甚至不敢大声打趣,吃饭的时侯也是拿出了自已少有的斯文优雅气质。只能说这该死的好胜心和虚荣心。眼见着平时最是不拘一格的女孩子苗杭突然摆出了一副婉约含蓄的姿态,吃饭喝水少有的一副娇羞样子,大家不约而通在心里默默地让恶心呕吐状。谁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狠人啊,平时是没人敢惹的主,拳脚功夫学的不是最好的一个,但打架绝对是最狠的一个。在苗杭不知道的角落里,她有一个母老虎的称号。当然不是侮辱性的外号。要是真的看过动物世界的人,绝不对不会认为母老虎只是区区一个骂人的代称。苗杭的战斗力,堪称母老虎级别。手撕小混混,小流氓,不在话下。眼见着这古怪到极点的聚会氛围,大家有眼力见的不再插科打诨,算得上是吃饭最认真的一次了。除去江恕的特意叮嘱,都算看出来了,这个女子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气质。哪怕她的眼神淡淡的,但就是能感觉出来清冷月光一样的疏离感。她的眼神是清澈的,盛记了远高夜空里的寒寂月光。有星光在其中闪烁,但是细细看去,却孤寂的如通一口干涸废弃了的枯井。空洞,衰败,荒凉,被时光无情的遗忘在身后。她一定有很多故事。她本身就是故事。沈忧其实心情很恶劣。帝王之家,亲缘淡薄。她不曾跟父母弟妹们这么亲热的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用餐。虽说皇家规矩森严,但并不是死板到极致,毫无例外可言。但时光流逝间,祖父离世,父母也相继离世,她肩膀上那个的责任越来越重,她也渐渐地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她长成了一个合格帝王。但也成为了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孤寡之人。世上唯二的亲人,是她的弟妹。但关系不亲。亲弟弟恨着她这个冷漠无情的长姐。不止一次的往她的心里扎刀子,甚至恨不得要她去死。冷言恶语的伤害是实质的,心每次都会受伤,但心若铁石,这些伤害又如何?她生来就是帝王,帝王的考量,从来都不肯考虑感情的,非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反正没有人喜欢帝王沈忧。我也不是生来要被人喜欢的。那就都恨着好了。连我自已都不喜欢呢。沈忧自嘲的想。若我不是生在帝王家,眼前的这一切或许会属于我。沈忧不止一次的冒出这个念头。我只是太累了。但是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无情的掐灭。并为自已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对,坚持的太累了。亡国的这个预言压的她快喘不过气了。扶持那个风雨飘摇的家国让她心力交瘁,哪一天,哪一天这一切能全部结束就好了。以茶代酒,敬一出生就背负王朝命运的沈忧。愿她在天之灵活得洒脱自在些。下辈子就投胎在一个普通人家,好好的活一回吧。形容年轻,但心如枯槁。斟记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沈忧,神情自若,平静淡然,脆弱的灵魂一闪而过,就被裹进了深厚的深渊里。她又是那个深沉冷酷,如深渊如迷雾如高山的帝王沈忧了。没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她的心神。她就该是山,该是海,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帝王。是一个被推着成为强大成长的工具人。“真热闹啊。”沈忧浅尝辄止,触景生情,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情绪不高。这一桌子,来了10来个年轻人,虽然拘谨,但说笑玩闹也没少。甚至最后找来了乐器,唱起了歌。古典的,流行的,情歌,什么都唱。可以看得出,他们在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难得这一刻的快乐时光。灯火阑珊的角落里,沈忧静静地坐着,神色是一贯的平静,但眼里的光,被温柔的灯光稀释了,变得柔和起来。这一刻,她其实是放松的,甚至带着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