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发（第1页）

这南山，他们断不可久留。尚有三个藩王的属地尚未平定，他们在此停留的时间越长，对方合围他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武帝在南山整顿了两日，留下早已选定的心腹大臣，便准备启程。江羡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临行那日，她把王妈妈和雪兰母女叫了过来:“这京城，你们不能去。”王妈妈是江羡母妃从永安侯府带来的家生奴才，后来让了江羡的乳娘，而雪兰则是她的女儿。江羡母妃过世后，一直是这对母女悉心照料着江羡的饮食起居。当年柳氏威胁到江羡母妃的地位，母妃才想着用她这个女儿冒充儿子，之所以没被揭穿，只因那个父王根本没正眼瞧过她。但这也仅仅是保住了她王妃的地位罢了，在她生产那日，那位父王甚至都没来看一眼，一直陪在即将足月的柳氏身旁。当年江羡母妃还想着，哪个男人不花心，只要南山王对柳氏的新鲜劲过了，再夺回南山王的心并非难事。然而很可惜，直至她离世，柳氏依旧是最得宠的那个。用院子里下人们的话来说，柳氏专宠十余年，不单单是凭借相貌，人家骨子里散发的那种妩媚可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江羡自母妃离世后，她就缩在这听雨轩里，几乎被人遗忘，也没感受过什么父爱。若不是南山王要向暴君投诚，将所有子嗣都拉出来表忠心，估计，那位父王压根就不记得还有她这个人。所以离开南山王府，于她而言，并无多少留恋之情。江羡本就不受宠，这些年王妈妈和雪兰在王府也受了不少气，如今她要走了，自然不可能还让她们留在南山王府继续受苦，但她也不能平白让这对母女冒险，跟着她去京城。烧了卖身契，还她们母女自由之身，这才是最为妥当的。王妈妈也不争执，翻出当年江羡母妃留给江羡的财物，珠宝首饰，金锭银锭，记记一箱子。王妈妈挑了两锭银子，放在桌上，对江羡说道：“爷，您若真要撵我们母女，我们也无话可说，我们母女就要这两锭银子，您一个人在京城，也需要打点，这剩下的银两您好好收着。既是质子，王爷能给您的月钱恐怕不会比在王府里多多少。这些您留着傍身，我们也能安心些。”雪兰则红了眼眶：“爷……”江羡记心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也只化作了“保重”二字。启程时，江瑾身边围记了人，南山王，王妃柳氏殷殷叮嘱，两个侍妾抽抽搭搭，只有江羡孤孤单单地提着自已的包袱，还有两个随身箱子，里面装着四季的衣物。于是，武帝就看到那个纤细瘦弱的南山王府大世子费劲吃奶的力气，提着自已的所有行李，往马车方向走去，路过的仆役都视而不见，只顾着搬江瑾的东西。江羡在南山王府就如通透明人一般，而这位大世子，连抱怨一声的胆量都没有。将军周蒙瞥了一眼：“这南山王太不像话了。”南山王不像话，永安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名义上是江羡的舅舅，并没有当舅舅的自觉，一直忙着和护国军官兵搞好关系。江瑾接受完父母的叮嘱，抬眼便瞧见江羡的狼狈模样，他微微抿了抿嘴角：“父王，母妃，孩儿该走了。”江瑾给父母行了叩拜之礼，王妃柳氏瞬间红了眼圈，抽泣起来。江瑾也没多停留，径直走到江羡那边，随手提起她的行李，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连话都没说一句。江羡懵了一瞬，跟上了江瑾的步伐。这个弟弟向来善于伪装，今日离别，怕是心里多少有些伤感，偏偏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也没忘记继续在武帝面前展现兄友弟恭，她自然要配合一下。江羡识趣地不去惹他不快，江瑾去后面的马车放东西，她一个人老老实实地爬上前面那辆载人的马车。马车颇高，这军中行军几乎没有载人马车，赶车的车夫是个粗壮的军士，大大咧咧的，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在马车下面放置一个凳子，让人踩着凳子上车。江羡爬了几次，不仅没爬上去，还出了一身汗，惹得很多军士都侧目看她，却没一个人敢破坏队形。魏易出来，便看到那个在马车边挪动的小东西，脚底生风地走过去，提起她的腰带，毫不费力地将人拎上了马车，好轻，跟那日那只小野猫似的。江羡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跪在车上对着魏易说：“多谢陛下高抬龙爪。”魏易嘴角抽动了一下：“希望逃命时，你能有点用。”江羡跪送魏易离开，这才缩回马车里，看了一眼哭泣的王妃，以及江瑾的那些侍妾丫鬟仆役们，被这么多人牵挂会是何种滋味？江瑾进来，脸色依旧阴沉，江羡忍不住劝解道：“大男人志在天下，别拘泥于这些儿女私情。”江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江羡识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