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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知蕴一直等着小叔(第1页)

接下来的两日,林知蕴都没有出门,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院子里,计划着路线。她准备往南走。江南繁华,无论什么样的人,入了江南,便像是水入大海。哪怕是女子,也可以很好的安顿下来。最好能买一份名籍,从前她听说过,乡下有人去世,有人偷偷卖名籍。这种事她没有门路,急不来,只能碰机会和运气。还有她这张脸和这副身形,原本她打算毁了自己的容貌,但是现在受限于银钱,怕是做不了,大病一场没有钱医治,会要了命。她想好了,便装成府里烧火的老婆婆那般样子,把全身涂灰,腰上背上都包着衣裳做的布袋,做出膀大腰圆的样子。手上点几个脓疮,戴上布套,头发可以剃成癞子,涂黑之后,点上脓疮,用破衣裳盖起来,走路身形佝偻着,不开口说话。租一辆马车,跟着有妇人出行的车队,只走官道,一站一站慢慢来。前世去了京城后,宋望璟让她学了一些保命的功夫,危急关头她也能有几分底气……林知蕴心中多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这两日,宋望璟也没有过来,林知蕴没有刻意打听,却也从下人口中得知,名单告示下来,上门贺喜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宋望璟所在的书院,同窗,都下了帖子来,这几日宋望璟都在外头应酬。林知蕴听说过后没有再细打探。不过却暗地里悄悄关注着方氏。自从那一日说出了方氏的秘辛,她便时时警惕着方氏会对她不利。老夫人不许她带走那些嫁妆和宋家给的东西,却没有说她还在宋家的时候,不能花费。她把不能带走的首饰,都拿去打点了,把方氏的行踪打探得清清楚楚。方氏处置了那两个嬷嬷,在她的意料之内,这几日抓紧时间处理梅花别院的人,她也不意外,且悄悄让人从中做了些阻拦。放了些消息,让其中两个下人藏了起来。目的是让方氏想对付她的时候,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害她。等她成功和离,安全离开金陵便罢。这一次,上京的学子,加上宋望璟,一共三个人。时间定在三月二十,距离如今还有三日。这几日,她还让人去打听过族里那边的消息。老夫人说的放妻书,确实在准备着,祠堂那边也已经开过了,把她的名字从族谱里划了去。这放妻书还没给她,老夫人应该是等宋望璟离开之后,才会放她走。她能猜到老夫人的打算,便只默默等着。她估摸着宋望璟在离开之前,会过来见她一面。大抵应该是对她和离出府之后的安排,到时候她只全接受便是。稳住他,不让他起疑心。等到时候他去了京城,哪怕听说了消息,也没空理会。她知道,对他而言,在他的仕途面前,一切琐事都得让路。是以虽然有些担忧,但也没有太过不安。林知蕴没想到,宋望璟今儿便来了。夜深,她刚刚更了衣躺下,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了进门的脚步声,心中惊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是宋望璟惯常喜欢的竹叶兰。对方停下脚步,黑暗中,隔着帐帘,她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是小叔吗?”她轻唤出声。这一声,在漆黑的夜里响起,像从雾林里起的风。那道被注视的视线离开。她听到噗的一声,火折子亮起,屋子里闯入光线,林知蕴看到了宋望璟。他穿戴整齐,看起来是从外面回来。宋望璟走到桌边,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而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椅子正对着床。床上的林知蕴侧过身来,往前微倾,抬手拾起一侧纱帘,挂在鸳鸯掐金丝月钩上。没了帘子遮挡,她整个人露出来,却没有下床,就这么侧坐着,和宋望璟面对面。宋望璟眼底惊艳。林知蕴身着白色中衣,墨色长发如丝绸,一缕随意的落在身前,显出窈窕腰线。她面容安静,灯下美人,眉目如画。向他看过来的时候,宋望璟下意识的呼吸一窒。“吵醒你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酒后微醺的漫不经心,很有成熟男子的意味,最容易让女子动心。只是这份看似随意的松弛,里头夹杂着隐隐的压迫意味。林知蕴不知道他只是随意来坐坐,还是有别的用意,小心应付着。“没有,知蕴一直等着小叔。”“等我?”“是,小叔三日后便要进京,知蕴这里一直也没有人来知会,不知小叔如何安顿知蕴?”“没有人知会,你的消息亦是灵通。”他缓缓开口,一语双关。林知蕴搭在一侧的手微微握住:“其它的事倒是听下人说起过。小叔在入京名单上,府里上下都知道的,知蕴恭喜小叔,此去京城,定能蟾宫折桂。”她说着漂亮话,宋望璟却没有领情。他看向她,单刀直入:“你如何知道母亲的事?”林知蕴的手指在一瞬间握成拳。暴露了。方氏把事情告诉宋望璟了。有麻烦了。宋望璟这会来,是兴师问罪的。“有一次,母亲和王管事在花园说话,我正巧听见了。过后我只当作不知,也从未想要以此威胁母亲,那一日,母亲要我喝毒酒,我为了保命,才不得已说了……”这是林知蕴早便准备好的说辞,就是怕方氏自己撑不住告诉宋望璟。老老实实交代了那一日发生的事,只隐瞒了自己如何得知的缘由。这个时候,再装傻便多余,正面回应问题才是好的应对。她话落,屋子里落针可闻。林知蕴有些心慌,这样的宋望璟,她拿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事情偏离轨道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是要没命的。”他语气凉薄,带着高高在上掌握她生杀大权的掌控感。林知蕴垂眸,身体动了动,从侧坐的姿势变成跪坐,对着宋望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若小叔也觉得知蕴该死,那知蕴,愿一死。”她看出来:他动了杀心。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一味的求饶只会死得更快。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举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抬手贴着下巴,目光直直的盯着床上跪着的人。墨发三千垂在雪白的衣肩上,很是惹眼,他知道那丝绸一般的质地有多让人爱不释手。此时,她乖巧顺从,似乎极有自知之明。视死如归,半点不怕。“求死?”“不,知蕴想活着,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