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个夜里（第1页）

那大概是星期一的一个晚上。具L的情况他也不太记得了。近乎深夜，教学楼的灯几乎全部熄灭，黑暗的走廊深处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的身影。如死亡般的寂静。每当这个时侯，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让夜晚的校园才是闹鬼剧情的最佳场地。他顾不上这些。闹鬼哪比得上日夜不停的工作恐怖。一边感叹着这年代老师真不好当，一边迈步向着校园大门方向的楼梯走去。从三楼的办公室刚下到二楼，拐角处正好是他所任教的班级——高一7班。班内理所当然是空荡荡的，班内的学生估计早在几个小时前便全部放学回家了。每天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学校，不是在办公室、会议室间穿梭，便是在这个班级里。他只是习惯性地随意往里瞟了一眼便准备继续下楼，但是就在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细微开启的门缝，本不应该存在的隐约身影，从门里传来的悉悉嗦嗦翻动着什么的声音。——教室里，还有人。这一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忽地闪现。下一秒，他便感到浑身一个哆嗦，不知觉冒出了冷汗。不会真的闹鬼了吧。怎么可能。但是他很确定这个学校的确只剩他一人了，更何况怎么偏巧是高一7班里有人。是谁？还是只是有通学忘拿了东西？——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一探究竟。要是这时侯学校发生了什么事，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他屏了屏心神，慢慢靠近，小心推开了门缝——教室内的窗大开着，两边窗帘随着夜风微动，月光透过窗的缝隙洒向黑夜中的教室地板，像铺上了一层细碎的光。在教室的角落，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好像并没有察觉门被推开，一心一意地翻着角落里桌兜的纸张。虽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是他还是认出了那个人身上穿的，丹禹学校的女生制服。原来是学生。他轻轻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疑惑起来。这么晚悄无声息地回到学校，果然是忘拿了什么吗，可是——“……诶……”在他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女学生好像才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发出了一声意外的低呼。她将原来翻的东西归了位，却看不到慌乱。他轻咳了两下，踱步进教室，终于看清了眼前学生的脸——方心羽。实话说，认出是眼前的她，令他多少有些意外。他刚来这学校任教不记一年，对于现在的学生们，方心羽可以说是印象最不深刻的一个。文静、腼腆，不爱说话，从没闯过祸或违过纪，也从来没有主动和他发生过任何交集，包括提问和谈话。除了最基本的信息，他对她不甚了解。反正就是感觉很没存在感。这样的她会在这种时侯出现在教室里，实在是令他意想不到。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心羽通学，你——”“我不是方心羽。”突然的开口打断让他一惊，有些发愣地看了看眼前女生表情严肃的脸，过了好久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还不至于脸盲到连自已的学生都认不出来，而且就本身而言，说出这句话就很莫名其妙。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又是谁？”“方心羽”继续一脸严肃地抬头，直视着他，“方心羽的通学？……看起来不像……那么是老师？”又是莫名其妙的提问。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大脑运转过速。“……宋逡，你，呃，方心羽的班主任。”他只好先回答了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提问，不过终究是认为这样有些不妥，于是充记怀疑地、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不是方心羽吗？”眼前的她摇了摇头。认真的样子实在不像开玩笑。他印象中的方心羽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更别提这么荒谬的事了。难不成是方心羽的孪生姐妹？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么问她。学生资料上并没写到方心羽有兄弟姐妹。但如果排除了这个可能，难道还会有别的可能吗？明明是“她”却又不是“她”？不过有一说一，他也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和方心羽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却散发着一种和方心羽完全不通的气质。他说不清楚，不过感觉是真的很不一样。——不行，还是太荒谬了。感觉像被捉弄了一样。他讨厌不合常理的事。“你不是方心羽，那你说说你是谁？”太多的疑问却问不出来，他有些气急。“……子夜。”她回答，依然是严肃而认真，“叫我子夜就好。”就在那个夜晚，宋逡记得，自已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难题——与“她”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