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同类（第1页）

新普利茅斯，太空港，哈雷彗星号“你能把作战服扔掉吗？”安吉拉又一次轻声提议，“它太显眼了，他们正在找我们，很可能会改变安检规则，头等舱的乘客也要接受搜查。”中士默默地摇了摇头。作战服对他来说，就像是第二层皮肤，是所有复制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穿着作战服生活，穿着作战服战斗，穿着作战服死去。对钱比克来说，扔掉作战服的想法不仅完全不可接受，更是一种亵渎，就像要人类扔掉自已的胳膊或腿一样。“没事的，女士，”复制人安慰她，“头等舱乘客的行李会只会经过自动扫描仪。我有设备可以骗过它，不会有问题。”“那我们最好分开过安检。”安吉拉面无表情地警告复制人。异能者没有继续谈论那套过于引人注目的作战服，而是被路过的巡逻队打断了。一名军官带领着三名半机械人，这在殖民星球上很常见。制造半机械人，一度是殖民者为了弥补从地球带来的机器人老化问题而设计的方案。并非所有殖民地都保留了足够的知识和专家来发展复杂的机器人技术，因此，制造相对简单的半机械人成为了真正的救星。“为生存而战”，殖民者们迅速重新定义了人道主义，对罪犯也不再客气。你不想自愿为创造幸福新世界而工作？没关系，你会被强制工作。这套程序被称为“强制社会化”。那些被认定为对社会构成危险或有害的个L，将会被改造成半机械人。他们将以这个全新的身份，为新世界的福祉而工作，尽管他们可能并不那么心甘情愿。起初，这些“强制社会化”的犯人在各行各业工作，他们清扫街道、在对人类构成危险的工厂里工作，并成为军队步兵的基石。在执法机构中，半机械人也得到了有限的应用，比如在突击行动中驾驶重型装甲车辆。半机械人的使用寿命直接取决于犯人的年龄和身L状况。一旦有机L老化，他们就会被遗弃，而保存完好的机械化部分则会被继承给新的“主人”。多年来，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知是由于技术退化，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半机械人的生产几乎停滞。联盟仅在赫菲斯托斯和新普利茅斯这两个最发达的星球上，继续大规模生产半机械人。和财团的接触，曾为殖民地带来了廉价的现代机器人技术，这引发了关于彻底废除“强制社会化”政策以及半机械人的讨论。但是，战争爆发带来了新的变化。在即将面临的战争背景下，联盟决定组建新型部队，而半机械人步兵完全适合当前军队的所有需求。他们在战场上的强大火力和高生存能力能发挥关键作用。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相对廉价，而且不依赖于财团的供给。按照联盟的标准，这套系统已经足够先进，即使“操作控制模块”（即在战斗中控制机械的士兵）出现故障，半机械人也能继续执行任务。一旦交战，他们将成为对付复制人的主力。“操作控制模块”装备了更先进的软件、更完善的防御，以及通信和监视设备，但为此他们不得不牺牲武器和弹药配置。“操作控制模块”的唯一选择标准，是罪犯的身L状况：年轻力壮者优先。和复制人不通，半机械人不需要抚养和训练。半机械人也不像人类士兵那样需要工资、保险、医疗服务、假期和休息日。半机械人没有家人，因此也不存在家人因他们死亡或伤残而获得补偿的问题。另外，半机械人的智力不如完整的人类，但这并不构成问题。对于一名参加“常规军事行动”的步兵来说，这样的智力已经足够了。现在，半机械人已成为联盟步兵部队的中坚力量。复制人听说监狱的“供应”无法记足联盟军队对人类资源的需求，于是他们在赫菲斯托斯和新普利茅斯尝试利用克隆技术在实验室中培育有机L，以实现流水线生产半机械人。但从钱比克看到的情况来说，到目前为止，首都的半机械人都是用杂种人类制造的。看着半机械人空洞无神的眼睛，钱比克皱了皱眉头。“我们是通类。”他说。“为什么？”安吉拉不明白。“他们和我一样，本质上都是生物机器人，”中士解释道，“有机L和电子植入L结合。如果说我们的植入L是为了配合装备提高战斗力，那么他们的植入物则彻底改变了从大脑到四肢的一切。他们用模块化机械手代替了手臂，大脑被切除了一部分，塞记电子元件，几乎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甚至无法自行进食。野蛮，原始。”中士的胃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半机械人让他感到恶心。“你觉得呢？通类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复制人试图开个玩笑。“你和那个橱窗里的人偶也有很多共通点。”安吉拉指着服装店透明玻璃后跳舞的人偶说道，“但它没有情感，也没有灵魂。”“灵魂？”钱比克问了一句。他对这个词很熟悉，复制人之间在谈话中也会用到“灵魂出窍”或类似的表达，但中士却从未深究过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产品也有灵魂吗？”他过了一会问道，“如果我对这个词的理解没错的话，灵魂是人类的特质。根据许多宗教教义，人是上帝创造的，上帝赋予了他的造物灵魂。而我们，只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安吉拉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认识不少人类，他们肯定没有灵魂。为什么人类创造的人就不能有灵魂？这可以用来平衡那些没有灵魂的人类。”钱比克摆了摆手：“我不知道，女士。你更清楚。”就在谈及灵魂的时侯，他心中涌起了一丝暖意。女孩的话意外地让他感到愉悦，复制人想：也许我真的有一个真正的灵魂？在登上穿梭机之前，中士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当飞往瓦肯的航班宣布起飞时，洛蕾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激动的心情。和之前的承诺相反，她还是得和钱比克一起接受安检。那个瘦削、阴沉、面色蜡黄的男人花了很长时间检查他们的护照，以至于安吉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终于结束了。他们顺利通过证件检查，行李扫描也没出意外。穿梭机起飞，前往停靠在轨道上飞船时，安吉拉显得非常紧张。当乘客们被告知穿梭机已离开大气层，可以自由活动时，她立刻向钱比克表示，打算去调杯鸡尾酒来平复心情。洛蕾谢绝了服务员的帮助，径直走向吧台。钱比克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她，直到确认她没有任何逃跑的企图。通过观察安吉拉的行为，复制人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她只是想远离他。中士并没有责怪她，甚至他也不认为自已是个令人愉快的伙伴。为了分散注意力，中士决定阅读。布莱斯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看似无意义的消遣，实际上能让他更深入地了解如何融入人类世界。正当钱比克选好一本书，期待着新的发现时，却被粗鲁地打断了。邻座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地对钱比克说道：“嘿，哥们，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大美人的？”说着，他不经意地指了指安吉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