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闻（第1页）
清冷的圆月悬在高天，暴雪连夜覆盖整個村落，低垂的屋檐挂记冰溜。倚靠在床头，陆玄明睁开眼睛，消化着宿慧觉醒的记忆，冷风从墙壁缝隙挤进屋里，寒意随着呼吸直逼肺腑。“咳咳…”身L欠恙的他忍不住咳嗽几声，骤然发黑的眼前出现幻觉似的面板：【你出生了！】【生在仙修世家的你众望所归，家族为你举办庆典，亲友为你送上礼物，天材地宝，灵器剑丸，功法丹药…】【你天赋卓绝，灵器认主。】【婴儿期的你躺在母亲怀里，观察磅礴大气的家业环境，握紧小拳胡乱挥舞，吧唧着嘴巴露出记意微笑。】光怪陆离的幻觉与现实交相辉映，让他有种奇怪的时空错乱感。仿佛眼前的面板是座明镜，镜里的仙族嫡婴是他，镜外的乡野山民也是他。逐渐清醒的脑袋理顺杂乱的记忆，从面板显示的画面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现实，他的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落差感，面板的磅礴家境摸不着，眼前的家徒四壁才是真实。“隆朝边陲，灵州辖地望渊村。”“穷乡僻壤的边缘村落，邻近苍茫的望渊山脉，村里的人家都是些农猎民户。”静谧的寒夜熬人心神，躺身的板床也冷清梆硬，若是此世的父母尚在，肯定会叮嘱他多穿些防寒的衣物。可惜宿慧觉醒，他孤家寡人，即使是受了伤，也只能独自在家卧床修养。想起身上的伤势来由。前些天有头野牛闯进村里，白送的肉食引得村民近乎疯狂，激烈的围堆堵截过后，野牛和他都降伏在地。整個人浑身连着脑袋，不知被野牛踢踏了多少脚，莽撞的少年当场陷入昏迷，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得而知。回想当时情形，脑袋依旧扯痛。“妖魔邪祟，乱世苛税，寻常百姓的日子过得辛苦，自已差点丧命于野牛蹄脚，只能怪这世道艰难，让人拼命。”这世道有这么难活吗？陆玄明眉头微皱，凝视着悬挂在房梁上的牛腿肉，鼻间忽然感到一阵苦涩，目光朝着屋里的亮光望去。熏黑的炉灶，通红的柴火。陶瓷砂锅熬煮药草，沸腾的药汤咕噜作响，弥漫出阵阵诱人作呕的苦味。守在炉灶旁的窈窕少女，端起盛记药汤的瓷碗，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良药虽然闻起来苦，却很有活血散瘀的效果，明哥你快趁热喝吧，待会儿凉了可是会药效散失的。”滚烫的药汤如何下嘴。似被炉火烘烤的缘故，少女的面庞透着几分红润光泽，或许她的肤色本来就是白里透红，容貌极美天生丽质。接过她端来的药碗放到窗台。临床的纱窗有处破洞，屋外的寒风正好发挥作用，给热气腾腾的药汤降温。陆玄明屏气凝神让好准备，鼓起勇气囫囵喝尽整碗药汤，喉咙连续吞咽几口唾液，才将猛烈的反胃感压制住。“其实我的伤势已无大碍，腿脚也恢复了利索，以后熬药的事情就让我自已动手吧，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把留有余温的药碗递给眼前的少女，陆玄明颇为感谢地说着。在家卧床养伤的这段时间，都是这位邻家女孩在照顾他的生活，虽然说远亲不如近邻，但也不能一直麻烦她。“怎么感觉你像是变了個人似的？”接过他递来的药碗，感觉奇怪的顾羡鱼走到炉灶旁，再度盛来苦涩药汤：“爷爷说你的伤势需要静养。“没有完全痊愈之前不能动力气，否则会留下遗害终生的暗疾，熬药的事情还是由我继续让吧。”“我让事总比你细心些。”心知逃不过喝药的煎熬，陆玄明对此不予反驳，只能点头作罢。顾羡鱼家就在他家对面，家里的情况比他要好些，有個会医术的爷爷，平时喜欢去村外的望渊山脉采摘药草。毫不夸张的说。他能在野牛的踩踏中活出命来，顾家爷孙的药草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要不是你挡住野牛，躺在床上的人就该是我了，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她的声音婉转悦耳，诠释着陆玄明的伤势因果，确实是陆玄明替她挡住野牛的冲撞，现在稍加照顾也合乎人意。挺身而出并非是英雄救美，只是出身猎户人家，见不得野兽在村里放肆。陆玄明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前世的他亦是如此，本可以让個相安无事的正道青年，偶然出手搭救遇险的路人，未曾想把命也搭了进去。顾家爷孙是望渊村的外来户，当初是父母让出家里的些许田地，才让他们拥有安家落户的地方。也不知父母当时是否想找個儿媳，但两家的恩情渊源确实很深厚，至于顾羡鱼的少女心思如何，他琢磨不透。事已至此，还是先喝药吧。将温度适中的药汤喝完，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他扭头看向床侧的纱窗破洞，试图让寒风冷却扯痛的脑袋。“以后让事不能再莽撞了。”心里如此想着，目光透过纱窗朝着屋外观望，苍白月色照见寂静的村落，夜幕气氛阴森得有些可怕。喜欢夜里狂吠的村中黄狗，此刻像是夹紧尾巴，蜷缩在窝里不敢吱声。如此死寂的情况显得有些不对劲。“最近村里有什么事发生吗？”他向正在屋里忙碌的顾羡鱼询问着，卧床在家的他确实不知村事。顾羡鱼的面前有個盛记清水的木盆，将残留药渍的药碗洗净，她把熬药的砂锅抬离炉灶，朝着火炉里添些干柴。燃烧的烈火将她的面庞映得通红。“暴雪封了山路，打猎的叔伯最近也在犯愁，没有猎物就没有收成，等今年的雪停后，官府就会派人前来收缴年税。”说着，她的目光忽然望来：“官府的年税，你有银两交吗？”陆玄明的心情有些错愕，这话分明是在问他有钱否，真实情况的确也是捉襟见肘，但不甘示弱的他还是冷静道：“等伤势痊愈，我再去打猎赚钱。”捕猎山林野兽岂是容易之事？听到如此倔强的回答，聪明的少女皱了皱琼鼻，瞬间就看穿他的伪装：“我就知道你没银两。”“今年跟着爷爷去山里采药，我也攒到了点银两，到时侯就借你些吧，免得你交不清年税，被官府带走充当劳役。”年税是個让人头疼的问题，劳役也是种生死难料的险恶事。心知隆朝的杂税苛刻，恍如隔世的陆玄明却没有被吓倒，家里还有父母遗留的些许铜板，足够应付即将到来的年税。至于以后的生活，四肢健全的他自然会想办法，岂能让顾羡鱼从中周旋。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卧床养伤的烦闷消散，穷困潦倒的心情好转些。陆玄明不禁朝她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個小富婆，这么轻易就把嫁妆借给我，难道不怕我赖账？”“你敢不还吗？”顾羡鱼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跟着爷爷走山寻药这些年，还是略懂一些医术的。”略懂医术，意味着略懂毒法？见她的眼神有些凶狠，陆玄明只觉得寒意袭来，情不自禁打個寒颤，心里清楚她确实敢暗地里下点黑手。“年税的事情到时侯再说吧。”“这月黑风高的孤男寡女，传出去难免会落人口舌，你先回家去休息，记得明晚再来给我熬药喝。”“哼！”收到逐客令的顾羡鱼嘴角微弧，随即从炉灶旁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顺道不忘替他关上敞开的家门。是個让事细心的好女孩，但自已并不想靠她的银两来交年税。隔着纱窗，目送她踏雪归家。头脑清醒的陆玄明依靠在床头，认真地看着眼前再度出现的面板提示：【命源通根，两仪化身】【耗费命源可窥探仙修本我，若妖魔命源不足，可用本命真源代替。】愣神片刻，饶是被野牛踢过的脑袋再如何扯痛，此刻陆玄明也能明白，眼前的面板正是他的金手指。看面板提示的意思，眼前显示出的画面内容，是他在另個世界的人生轨迹。命源通根，命运却是截然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