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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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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韩嫣(第1页)

那个日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卫子夫最近能感受到很多宫女的心思都变得浮躁,同居的家人子们也是话语渐少,比以往更为安静。郑姬亦是如此,常常倚上窗棂,只瞧外面枯萎的花草。又要新年了。刺绣时,卫子夫听见呢喃,抬眸闯入一片忧郁的神色。可攒了一些银钱少女不明所以地微微点头,就听郑姬又道:那便好,年关将至,看管不会那么严,塞些银子给出入宫的黄门宫女,也好从中报个平安,得些家里的消息。卫子夫捏针的手一顿,险些戳破指尖。七月入秋,离她进宫也才堪堪四月,但少女自小与母亲兄姊长大,从未有过这么久的别离。她之前一直在努力向外送出家书,但无论怎么祈求也依旧无果,同样的,外界也传不来家的消息。母亲还好吗,入了秋咳疾可有复发;兄长还会腰腹俱痛却不舍得问医吗;长姐手上的冻疮还会痛吗,二姐的身子有没有养好,去病长了多高…是不是该学会走路了。少女的眼眶蓦地一酸,抬手轻轻擦了擦,她对郑姬道了谢,就开始找人去求买新的麻纸①,只为修书一封。还有卫青,随自己一同入宫的弟弟,他过得还好吗寻常男子进不得后宫,卫子夫甚至不知道卫青在哪里任差。她提着衣摆,小跑于狭长的花园甬路,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步履上扬摆动,只简单系了根红带,在青丝中若隐若现。太阳不算明媚,但少不得似火的枫叶为人点上红妆,白衣素色似是秋菊的蕊心,于这五光十色的秋日最是醒目。咻的一声。卫子夫顿住步子,于微风里慌乱回首,发丝险些遮了双眼。金珠落地,还在不断与石路相撞,叮里咣当地滚到她脚边。她看了看四周,终于在后方不远的树梢瞧见了一道人影,让卫子夫震惊的是,那是一个身着乳白色常服的男子。后者还维持着弹出金丸的手势,见自己已经看过来,便是一笑后翻身下树。对方只需两步便能凑到她的近处,卫子夫低下头,将那人腰间处上好脂玉而制的配金腰带收入眼中,包括那绣着当今最为复杂花纹的衣裳。你是这宫内新来的男子说话很是好听,却难掩几分玩味。卫子夫瞄了瞄脚边有两个指甲盖般大的金丸,于是恭敬地弯下身子行礼:妾见过韩大夫。韩嫣被猜出身份,饶有兴趣地绕着卫子夫瞧了一圈:你既不自称奴婢,那便是陛下新收的家人子了,是哪一群回韩大夫的话,妾出自平阳侯府。哦——韩嫣拉长尾音,用弹弓抵上卫子夫的下巴,稍稍用力,硬是将美人的五官正面抬到自己面前,可依然看不见对方的瞳孔。卫子夫始终垂着眼帘,不曾看他。那说起来似乎也有四个月了——倒是漂亮,和后宫其他的胭脂俗粉不一样,韩嫣一笑,青丝履轻轻将金丸踩离少女鞋边,又如同踢石子般踢去远处花丛,也很聪明。卫子夫睫毛轻颤。凡是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的人,谁能不认识韩嫣呢民间街头至今还传着那首顺口溜,说他苦饥寒,逐金丸②。韩嫣的腰侧现在还系着装满精巧金丸的囊袋,或许过了午时,他就会坐于马车随意在街道弹射,引得一群贫苦饥寒的百姓相随相争。下颚已经没有东西抵在那里,卫子夫重新垂下头,继续沉默地接受审视。你刚刚跑得那么急,是要去找谁妾去买用做家书的麻纸。麻纸韩嫣疑惑,这东西有什么好买的。妾所托他人,其他东西怕是难以传出……粗劣的麻纸也能稍稍便宜些。韩嫣难以理解,只用一种遗憾的目光将她又重新打量个遍:可惜是陛下的家人子……还是长公主送来的。卫子夫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可惜。长公主,韩嫣忽地一顿,你叫什么名字回韩大夫,妾,卫氏子夫。卫青。他突然道。卫子夫的指尖瞬间扣上另只手的手背,诧异地抬眸,对上韩嫣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来陛下是只记得弟弟,不记得姐姐。难怪,陛下如今总是去上林苑,要是这后宫没有陈阿娇,我看陛下也不愿来。韩嫣对皇后全无敬称,这让卫子夫不禁想起后宫内的流言,说他与陛下可是……因此韩大夫为人嚣张,不知收敛。罢了罢了,韩嫣摆手,又拽下腰间的锦囊,随意一洒,金丸如春雨般洒落四处,这些你若能捡便送你,若不能,那就便宜旁人吧。说罢,韩嫣一笑,好看的眉眼瞧着让人如沐春风,随后迈着惬意缓慢的步子,边赏花边向后宫深处走去了。卫子夫待他走远后重新挺直,看了一眼四周的金丸,径直朝原方向离去,直到脚边又踢到一颗,她方停顿片刻。少女挣扎许久,最后才缓缓从地上拾起。.卫子夫希望那颗金丸能平安到阿母手中。书信已请人送出,比起回音,十月的新年率先而至。宫内的新年比平阳侯府更加复杂,繁文缛节总要考虑更多,卫子夫熟悉了一遍又一遍宫规,全部牢牢记在心头。但宫内人多,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宫女,新年一到,卫子夫反而比旁时更闲了几分。旁的家人子此时都巴不得好好休息,你怎么还来这儿凑老身的热闹。十月天凉,魏夫人没有躺上门外的交椅,而是坐在屋内榻上,绘着丹青。卫子夫微笑着替她研磨:宫内寂寞,妾想陪您说说话。可会作画卫子夫摇首:不曾学过。要学的,魏氏微微起身,示意她凑得近些,执笔重新缓慢地画了一笔,我们女子便是要琴棋书画,不能落下一样,如此,你将来也好侍奉陛下。夫人莫要打趣我。就算不是为了这个,也是要学的,魏氏也笑,不然这宫夜漫漫,如何才能熬得下去,你瞧,你刚来的时候不也不会下棋如今也能与本宫落下一盘。夫人仁慈,没有让妾身输得太惨。是你聪慧。魏氏将卫子夫拉到面前,画笔也放到她手中,从其身后手把手绕着作画,这年关悠闲,不若再学一技。卫子夫闻言感慨:妾以往这个时候都在练习唱曲,今年忽地闲下来,着实不适应。是不适应,还是怀念呀魏氏戳心一问。卫子夫不语,脑中却不断回闪自己来时见到的场景:乐府的歌姬舞女都在排练学习,甚至还有她与陛下初识的那曲《小雅·天保》。她站在残花败柳之中,听着陌生却熟悉的歌声。要离去时,远处骤然传来她曾经最喜欢的歌谣,卫子夫不自觉跟着轻轻哼唱。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③唱及此,忽地声泪俱下。我的心不是一块石头,不能任人转移;我的心不是一张席子,不能任人打开。少女隔着那么多枯萎的枝杈看向穿得美艳大方的歌女,又见她们训练到好玩的地方聚成一团,彼此嬉笑打趣。她照着自己的曾经,却觉得自己如同扒手,窥视不该幻想的东西。少女抬手向上擦了眼角,收了声,似是决绝地转身跑开。她不想听见任何歌声了。回忆收拢,卫子夫正要开口,一女子就匆匆迈了进来,杏眸含泪,一眨不眨地瞧着魏氏。夫人,定了。剪云两步走来,倏地下跪,止不住地哽咽:剪云谢夫人再塑之恩。魏氏闻言,恍然地微微瞠目,随后失力般后退两步,好半晌,她推开扶稳自己的卫子夫,到剪云面前执手相看,泪眼朦胧,声线颤抖:真的成了剪云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流着泪一次又一次地用力颔首。魏氏的珍珠泪终于从眼角滑落到手背,连道了三声好。卫子夫不明所以,想搀扶二人起来,可刚刚凑近,就被魏氏抓住衣袖,不得已俯身。子夫,有人能替你我自由了。自由….自打你从魏夫人那里回来,就总是心事重重的。郑姬将部分布匹递予卫子夫,略带忧心。卫子夫不语,她也不勉强,只在转弯处听见一句:其实我自己来此处便好,姐姐根本不必陪我。少女今日的工作是将新衣服送去永巷深处的别院,据说是当年用作冷宫的地方,离魏夫人的院落有些距离。你第一次去,我不放心。郑姬时刻陪在她身边,偶尔会瞥向四周寂静的角落,生怕突然钻出什么。这几个月下来,难道还有什么不曾见过的人或事吗卫子夫苦笑自嘲,却又平白想到了几日前的剪云。确实有不曾听过的。拐进小巷,到了一处破败荒凉的小院,杂草丛生,近乎有卫子夫的腿高,蛛网般的裂痕在砖瓦墙体上错节攀缘,直插进冬日的冷风。不像是有人居住。郑姬有些紧张,拽上卫子夫的衣袖,后者的唇上还抵着郑姬的手指,不许她发出一个音节,只点头摇首间示意动作。卫子夫照做,将东西全部置于门前,蹑手蹑脚地回来。啪!她的步子方迈出几个,不远处的瓦石从墙上脱落,掉在地上摔个两半。这一声巨响过后,还未等卫子夫回过神来,一声比过一声的疯狂号笑直直插入她的耳膜,在后方的院落乍起,生生刺痛她的耳朵。卫子夫几乎是瞬间郑姬拉着躲到一侧,站稳的同时,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污泥的女子从暴室的大门爬了出来。她修长的指甲被巨力翘起,呈现诡异的扭曲,血肉模糊的手紧紧地捏住下槛,枯燥干黄的头发不分层次地贴在她的脸上、脖颈。她一边癫狂地大笑,一边伸着头仰看卫子夫惊恐的面容,如同看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几乎要把肺笑出胸腔。疯女人伸着血液混杂黑泥的手指,指着卫子夫笑呛:你怕我!哈哈——你竟然怕我!女人被跑来的两个黄门从地上架起,被重新拖回荒凉的小院。你不该怕我,你入了永巷,你可是入了永巷!你入了会杀人的永巷!哈哈哈——你们看见了吗,她竟然怕我!疯癫的嚎叫越来越远,狭长的布局更让一切始终回荡在卫子夫的身边。如同女鬼爬出黄泉的凄戾,震动着卫子夫内心的最后一根弦。她是谁是永巷原先的家人子。就是她们那间房屋空余床位的主人。飞啊,飞啊!你看我飞啦——疯女人又开始展开双臂在院内疯跑,不断地被许多人按住抓回,又挣脱跑掉,最后一个黄门一脚踢上她的后膝,使其狼狈地趴在地上。他们几人钳制住她自己,那张肮脏血污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滴落在卫子夫心头那封刚刚阅过的家书。长兄在城东找了新的差事,两位姐姐在为人缝衣刺绣贴补家用——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什么都有个盼头。只有她不在。少女后撤些许,拒绝了郑姬安抚她的好意。她已然见过了魏夫人的无奈,如今又看见这番疯魔的女子,这无一不在告诉她,这就是自己未来所能得到的一切。卫子夫就算站在最高处也望不到未央宫外,原来没有奴籍也依旧没有自由。飞啊——哈哈哈——在那女子最后一声的狂喊里,卫子夫朝向出路跑去,郑姬在身后不断唤她,但她听不见。她的脑中耳畔全部都是剪云和魏夫人,是去年暴室枉死的宫女与刚刚大笑的疯女。子夫——郑姬最后拽上她的胳膊,强制地让她停下。此刻烈日高悬,正是阳光最热的正午,但凉意却从少女的脚底爬上全身。子夫,你要干什么去姐姐,我要出宫,我要出去,卫子夫猩红着双眸看她,:我要去找我的阿母、姐姐,去我应该去的地方。哪怕是替人做工,哪怕是食不果腹,只要自己还能肆意地歌唱,只要自己还能见得到亲人。你出不去的,郑姬亦是崩溃,子夫,我们出不去的。那为什么剪云可以!为什么没有差事的宫女便可离宫归家,为什么我们每天无事可做却依旧要困在这里④魏氏说剪云是替她们自由,可卫子夫不想要。因旁人替代才能拥有的自在,只是笼中鸟雀的仰天□□,是可怜的,可悲的。就因为我们是那劳什子没名没分的家人子吗在她这一声质问里,郑姬恍然地松了手,而卫子夫钻着这样的空子扭头离开。出不去的,出不去的……留在原地方女子不断呢喃。她们的命运,明明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殿外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