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鸿一瞥（第1页）

一楼的客人们看见穿着广聚楼小厮衣服的人从二楼围栏处摔了下来，皆惊讶又好奇地齐齐望去，三楼的一干人也是神色各异。林昭看了看楼下的情况，又看向程越川那边。许烟在她身旁小声道：“他就是晋王。”程越川和林昭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怎么能叫样貌丑陋，看来她不仅容貌好，还挺爱开玩笑，看来是个有趣的人。林昭略为心虚地移开视线，又看向楼下。此时有一个女子手捧托盘来到林昭和许烟身旁。她轻声道：“副阁主，二楼的客人点明了要见广聚楼的主人，阁主说他身子不适，后面的事就交给您了。”说完把装有衣服和帏帽递给许烟，又匆匆告退。许烟疑道：“还能有什么事需要阁主去处理？”“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昭和许烟立马换好行装下楼去，也不管程越川是否看见她们。程越川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于是和程衍之知会一声后拿着佩剑下了楼。二楼一普通雅间中，周修远面色凝重地坐着，手指敲打着桌子发出节奏均匀的“嗒嗒”声。周修远看见来者是两个头戴帏帽的女人，不免哂笑道：“没想到广聚楼的老板竟是女人。既然来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看来老板也没什么诚意。”林昭换了个音色，笑道：“不知是什么事值得客官动怒，要如此大打出手，伤一个无名小卒？”周修远抬起被烫红的手给林昭看，“你的人弄伤了我，我不过是礼尚往来。”林昭朝雅间外战战兢兢的另一个小厮吩咐道：“去找药来给这位客官。”转而又对周修远道：“他伤了客官自然该罚，但把人从二楼扔下去，万一出了人命，酒楼的生意恐怕不好让了。”周修远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昭一眼。“这广聚楼让的恐怕不止酒楼生意。”林昭微微蹙眉。果然，他们知道酒楼是朝夕阁的幌子，今晚就是来找茬的。林昭既不惧周修远，也不再与他周旋，冷声道：“所以呢？”周修远缓缓起身，微微低头俯视林昭，威胁道：“你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最好现在就交出来，否则不仅仅是广聚楼，朝夕阁的生意也让不成了。”“什么东西？”林昭故意问，“什么山珍海味，你不如明说，我说不定能给你弄来。”“那名单，你最好赶紧拿出来。”“什么名单？”“太子遗党的名单，不要装傻充愣！”林昭闻言笑出了声，“傻子才会信有这种东西。”“你说谁傻子？”周修远面色陡变，说他可以，但他不能容忍有人旁敲侧击地冒犯他的主子。“谁信我就说谁。”程越川躲在雅间外偷听，心中直发笑：我那三哥可不傻，但周修远是真傻。周修远从侍从腰间抽出刀来，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林昭也不示弱，从许烟腰间抽出佩剑斜立于身侧。“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岂容你撒野？”雅间外的程越川正聚精会神地偷听着，却猛地听到铁器相撞的声音，旋即一青一黑两道身影飞快得掠出了雅间。林昭和周修远缠斗在了一起。周修远攻势猛烈，每一招都直冲要害，大有取人性命之势。程越川暗骂：这周修远也太无耻了，怎么能和女人动刀剑。他握紧佩剑想追上去，却差点撞上从雅间出来的许烟。“殿下想和那人动手？”许烟问。“总不能看着他为难你家姑娘吧？”虽然和周修远动手会引得三哥不悦，但他已经和三哥作对了，不差这一回。况且也不能看着周修远真伤了那姑娘。许烟淡淡道：“殿下也太小看人了。”林昭在气力上不敌周修远，但她胜在身着轻盈敏捷，总能轻巧躲开周修远迅猛的攻势。林昭不正面迎招，总在迂回周旋，时不时迎周修远几刀，半晌过后也没让周修远碰到一回，倒像是在耍人一般。楼下的客人看着在环形围栏所护的二楼过招的一男一女，早已忘却了还在吃饭这回事。他们打到哪里，客人的眼神就飘向哪里。程越川本想出手，但见林昭身手极佳，便没有动手的必要了。明晃晃的灯火映照在身姿飘然的林昭身上，宛若点缀她的华光。程越川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不可亵渎的仙子，一瞬间微微晃了神。“嚯……好厉害的身法。”程越川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昭，由衷赞叹起来。今夜林昭所使的一招一式，在程越川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一记，就是很多年。林昭跃到围栏上，周修远持剑劈来。林昭轻巧侧身躲开，旋即狠狠踢向周修远的背，令其翻过围栏往楼下坠去。看戏的客人们随之齐齐“喔”了一声，跟着紧张起来。看来胜负已定，那男人敌不过那姑娘。只是周修远翻过围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林昭衣摆将她也拽了下去。两声先后的闷响过后，周修衡背朝地，而林昭则是感觉右肩阵痛。席间又是一阵哗然。二人迅速站起来后，周修远双手握刀用力向林昭劈去，林昭忙横剑去挡。只听绵长的兵器相撞的声音在寂静楼宇中散开。林昭的剑从中间断开了。她忙侧身，才堪堪躲过了周修远的致命一击。林昭暗道可恶，只得开始逃。她一面躲避周修远的刀，一面扬声道：“大庭广众想杀我灭口，也不怕有人报官？”周修远笑答：“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二楼的许烟看得急了，刚准备跳下楼去帮林昭却被程越川拦住。许烟狠狠瞪了程越川一眼，“干什么？”程越川没有回答许烟，而是卸下佩剑举过头顶，冲林昭喊道：“女侠接剑！”说完把剑扔向林昭。林昭跃身接过剑后拔剑出鞘，准备通周修远再战几回合。但周修远见了那把宝剑后却停了下来，不再攻击林昭。周修远顿住脚步看向在二楼笑意盈盈的程越川，再往上看，又看见了居高临下冷眼盯着自已的秦王程衍之。周修远踟蹰片刻，将刀收到身后，神情狠厉地对林昭道：“下次你就没那么走运了。”林昭不甘示弱道：“这话是我想说的。”周修远冷哼一声后，朝着程越川和程衍之的方向各拱手一回，而后领着侍从们扬长而去。许烟见状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程越川也紧随其后。林昭走向二人，将剑收入鞘中递给程越川。“多谢。”“姑娘客气了。”程越川接过剑，笑道：“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不知姑娘师出何处？”林昭回以一笑：“不过是些自学的野路子，不敢卖弄。”程越川忽而觉得自已有些冒昧，转而问：“姑娘是这家酒楼的老板？”“酒楼是家兄的，不过家兄今日身L不适，故而我代为管理。”“原来如此……”程越川笑着点了点头，但他心下已然明白林昭与朝夕阁关系匪浅。眼看客人们目光灼灼，林昭只好向程越川拱手道：“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程越川目送二人离开，心中既佩服，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