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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旧事番茄许多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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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九艳阳天(第1页)

浅云伸头往院子里看,愣头愣脑的警卫卫海恶狠狠盯着她。浅云妥协道:“好吧,我把康康的东西放这,你拿进去给他,我下周再来。”可下周姚元清还不让她接孩子。“我不走了,”她坐门房里说,“我就不信康康不出门!”一周没见浅云就想了康康七天,周六上午的课一上完她就迫不及待坐车过来了,结果看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还要看别人脸色。浅云坦然自若,老梁却和他司令年轻的女人待在一个屋里导致坐立难安频频看向浅云,最后憋不住了:“你生康康的时侯多大啊?”他在旁敲侧击怎么怀上的,他疑心过他的司令在骗他,可康康那孩子和姚元清越长越像,他老子是姚家的长工,他从小就在姚家,眼看着康康一步步长成了记忆中少东家的样子。浅云心里一包气,打击他道:“小着呢,你的这位姚司令落难的时侯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我让他给骗了怀了孩子,他平反以后就不要我了。”老梁良久没有动静,浅云回头一看他竟惊骇地睁着眼睛。“你怎么了?”浅云赶紧晃他。“我们少东家不是那样的人!”“少东家?”浅云诧异他的称呼。老梁梗着脖子开始说他少东家的事,不是什么新鲜事,前朝的知识分子大多都遇到过,自已在外面读书,家里父母怕孩子不回家了,就想给他娶个媳妇留住他,孩子莫名其妙被骗回家,回家就穿上喜袍去拜堂。“洞房花烛夜,我们这正喝酒呢,新郎翻墙跑了。”浅云认识的姚元清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倒不知他年轻时侯也这样没谱,一时起了兴致,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家里倒是还有个二爷,可老太太还是属意把家产给司令,结果他跑了,兵荒马乱的,老太太担惊受怕就怕他死在外面,后来有人来送信这才知道他在打仗呢。到了元年他才回来,回来就让主把家里的地都分了,老太太,”老梁小声道,“让他气死了。”浅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忐忑问到关键:“他那个媳妇呢?”老梁恹恹道:“他另娶了一房,自然是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分了地就和少奶奶办离婚,少奶奶想不开,在卧房里一根绳子吊死了。”浅云起了一层白毛汗猛地站起身来,他的原配竟然也是上吊,孙绍桢也是上吊的,她想起了那一枪看着院子里的门窗有些害怕。“我,我得走了。”浅云起身告辞。这边送走了她老梁进了房子不解道:“司令,你让我吓唬她干嘛?”姚元清正在教康康写大字,答非所问道:“走了?”“走了。”康康拿着毛笔问:“爸爸你在说谁?”姚元清敷衍道:“爸爸的朋友,写够了?写够了吃点点心吧。”等康康吃了点心姚元清开了钢琴盖子又教他识谱弹琴唱歌,他手把手带着康康,言传身教倾囊相授,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一点骨血,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疙瘩,和他一样的眉清目秀聪颖伶俐,他要康、要安,别的一概不求了,他看着康康总是感念造物的神奇,他不过付出了一点精血,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像他,直到看到康康的嘴,那桃花一样的嘴唇他没有但也并不陌生,他落难的时侯有一位小友便长着这样的嘴,想到此处他叹了口气开始读谱。老梁看到爷俩忙就回了门房,结果被吓了一跳,浅云又回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浅云在站牌等车的时侯回过味来,老梁多半在骗她,而且就算是真的,以姚元清对康康的疼爱,她不信姚元清敢动她,最要紧还是舍不得她的儿子,便怒斥老梁定然是在吓唬她。老梁是个老古板,在他心里三个女人都是少奶奶,更何况眼前这个还给姚元清生了个儿子,他已然不把浅云当外人了,被点破后悻悻道:“也没骗你,前头那个少奶奶确实上了吊,只是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下来,后来嫁人我们家还给她出了一份嫁妆,老太太气的病了一场,可看着司令那么出息她就不气了,又过了几年才寿终正寝走的。”浅云待要发难之时屋里传来了钢琴的声音,然后是姚元清的歌声。“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这是一首很早以前的电影插曲。“老土。”浅云骂道。姚元清的嗓音嘹亮音域广,带着他那个年代的特色,咬字十分清晰,有点过于清晰了,播音员一样,浅云支起耳朵去听,眼前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穿着红色长袍翻墙逃婚的少年,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浅云清了清喉咙伴着钢琴声接着姚元清的歌声唱道:“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钢琴声停了,浅云歌声不停继续唱了下去,她清唱了两句以后钢琴声又响了起来。里屋里接着传来歌声:“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这一去呀翻山那个又过海呀,这一去三年二载呀不回还,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这一去革命胜利呀才相见。”浅云听着姚元清的歌声怔怔落下泪来,她强烈的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对姚元清原配对孙绍桢的嫉妒,她没有见过十八岁的姚元清,她既没有见过翻墙逃跑的新郎官,也没有见过意气风发的军人姚元清,气性上来不管那个为了等她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钢琴声不再唱了,听到没有人接那钢琴响了一会儿结了尾。康康迫不及待拖着他的爸爸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声叫妈妈,浅云擦掉眼角的泪水站起来冷着脸不看姚元清,姚元清这边四平八稳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难堪得厉害,他上次说再见到浅云就要杀了她的,可她受了很多罪为他生了个孩子,十月怀胎生产之苦,这个女孩子为她的行为付出了太过昂贵的代价,两人的债又算不清了,好在有个孩子缓解尴尬,康康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四年人生里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碰过面,他只顾着高兴了,拉着浅云往屋里走,浅云不动,姚元清无奈低了头:“唉,屋里坐坐吧。”浅云这才冷哼一声昂着头进了屋里。老梁觉得家里有个女人是不一样,屋里屋外的温馨起来,他边收拾着桌子边看着浅云在院子里带着康康玩,感慨道:“康康妈妈要是一直住这多好啊。”姚元清立刻拍了桌子:“胡言乱语没有规矩!”老梁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坏了,手里的碗筷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院子里的浅云听到动静不对赶紧抱着康康走了进来。“怎么了?”姚元清叹了口气跟老梁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说话太急了。”老梁回神忙收拾地上狼藉,浅云知道有人使大少爷脾气了,放下康康和老梁一起收拾,边收拾边嘟囔:“不是扫厕所的时侯了。”老梁赶紧摆手低声制止:“别说了,可不敢可不敢。”姚元清又欲发火,起了起势嗐了一声放弃了。老梁对浅云刮目相看,和她一起扔东西时道:“前面那俩奶奶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浅云回头不记地看着里屋道:“装出一副咱们劳动阶级的样子,你看他,家里埋金条,不让饭不刷碗不收拾还使少爷脾气,他跟地主阶级有什么区别!”老梁通仇敌忾但不大敢抱怨,左右环顾确实没人才战战兢兢说姚元清的坏话:“他还娶了三个老婆。”而我一个都没有。“我才不是他老婆呢!”浅云否认道。